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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那幢别墅不一样。时沅高三毕业那年漫长难捱的暑假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父母去世三年之后，时沅终于能毫无顾虑地在一个安静明亮的地方沉沉地睡上一觉，第一次能够随意地进出每一个房间还不用担心被人在后面嚼舌根。

随口承诺在时沅这一般是不作数的，他见过太多表里不一。只有每一天亲眼看见早晨窗口处透过绿荫洒到被单上的斑驳阳光，那刺目的痕迹日复一日堆叠到他心上，才会在时沅脑海里留下无法掩盖的印象，让他对如今的处境有了实感。

哪怕时沅一点儿也不清楚迟笃对他的好能维持多久，但他知足了。如果没有迟笃，他或许会在那一天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庆幸于自己暂时不用再被人驱逐。

而且……其他人都是不在乎他的。迟笃不一样，他关心自己。时沅厚脸皮地将关心与在乎划上约等号。即便是被迟笃驱逐，时沅也有胆子一股脑过去黏着他，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撕不开。

那幢空荡的别墅是时沅最温馨暖和的窝。时沅只要呆在里面就会感到安全。

迟笃耐心地指导他处理磕伤的脚背。时沅打工的时候难免会有小磕小碰，这次虽然疼但也并不严重，只算是小事，但他愿意听迟笃略沙哑的嗓音，每一个音节字符都被他一丝不漏地接收入脑。他听着，突然问，“你感冒了吗？”

“嗯？是吗？”迟笃自己都没有发现，“是吧。最近工作有点忙，睡晚了。我很少感冒，你呢？”

“我也没有……偶尔会感冒，但体检没有检查出什么，大概还是挺正常的。”时沅答道。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的果盘前，让摄像头足以拍到他。他将受伤的那只脚抬起踩在沙发边沿，下巴搁着膝盖，垂下脑袋去观察自己的伤口。

他脚背上磕出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有点肿，不算太严重，但穿鞋会挤到肿起的小块，走起来会显得一瘸一拐的。

他和迟笃已经通了十几分钟的电话，状态逐渐松懈下来，先前拘束地挺直绷紧的身子也放松了。

迟笃静静地看着他上药，过了几秒，说，“我有个弟弟，经常生病住院。”

“啊？”时沅下意识问，“多大呀，和我一样吗？”

“嗯。”迟笃问，“你怎么猜得到？”

时沅静默了片刻。说，“我之前也有个弟弟……”

“后来呢？”

将药水涂抹到伤口上的棉签重重压上去，疼得时沅不得不让意识重新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