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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人群顿时停下来,伏倒在地。只剩下沈瑄一个人和卢琼仙对峙着。

卢琼仙越过人丛,走到那一堆插满了箭支、血肉模糊的绫罗绸缎面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却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沈瑄全神贯注,一点也不敢懈怠。他知道卢琼仙和黄琼芝都是出身庐山的一流高手,极不易对付,尤其卢琼仙,更加狡诈狠毒。刚才他突施古怪招数,杀了黄琼芝。如今她的大师姊来了,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忽然,砰砰几声,几个侍卫的身子横飞出去,砸在墙上,浑身软软绵绵似骨头全碎了,却也没有人去扶。原来卢琼仙心中愤怒,先杀几个侍卫出出气。旁人见惯了她杀人如麻,也不敢吭一声。沈瑄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卢琼仙注意到他这个表情,莞尔一笑:“杀了我师妹,你好像很厉害嘛。”

沈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卢琼仙又道:“咱们俩比试比试?不过你好像没有剑,不太公平。满地都是兵刃,你随便拣一把好了。”

不看都知道,地上一把剑都没有,却不知她耍什么花招。卢琼仙道:“这些侍卫竟敢射杀黄侍中,实该千刀万剐。如今便宜他们,做做我们的兵刃吧!”说着抓起地上一个侍卫,向沈瑄掷了过来。

沈瑄大惊失色,没想到她对自己人也如此残忍。那侍卫在卢琼仙一抓之下,穴道封住,动弹不得,直愣愣地向沈瑄插过来,真的像一把硕大无朋的利剑一样。沈瑄自然不能也拿活人当剑使,而且这飞来的“人剑”连挡也不能挡。因为那人已被卢琼仙内力相加,再受他一掌,非五脏碎裂不可。沈瑄除了躲避“人剑”,别无他法。

第一把“人剑”撞上墙,头颅缩到了胸腔之中,鲜血溅到丈外,宫人们尖声惊叫。第二、第三把“人剑”又飞了出来。沈瑄心想,我不接招,这些人也是要撞死的,不如试试。他连退几步,忽然使出《江海不系舟》上“百川入海”的技法,双掌托住人剑的膻中、气海,屏气一吸,“人剑”身上的内劲顿时消解了,引入了沈瑄自己的体内。那“人剑”被沈瑄拨了个转,轻轻落在地上。虽然被沈瑄一吸,不免浑身虚脱、功力尽失,但一条命总算保了下来。另一把“人剑”却撞了个头破血流,又当场毙命。

卢琼仙在“人剑”身上用力极大,见沈瑄明明接了,却没有受伤,还以为他用了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方法,情急之下一连抓起五六个“人剑”,连珠炮似的掷了过来。那些侍卫宫人战战兢兢地往边上退,生怕成为下一把“人剑”。他们平素看卢琼仙与人打架从来没输过,此时没有一个人敢逃跑或讨饶。可是眼看卢琼仙越抓越多,没有被沈瑄接住的人越死越惨,求生的本能渐渐占了上风,终于有人开始四散逃窜。卢琼仙越抓越不顺手,骂道:“再有一个人敢动,回头我把你们通通砍了!”

一连接了十来把“人剑”,沈瑄却是越战越勇,反倒成了卢琼仙借助“人剑”,把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送上门去。卢琼仙一气之下,忽然两手各抓两人,四把“人剑”同时向沈瑄飞去,料他躲不开。沈瑄手腕一抖,飞雪白绫飞舞起来,快得密不透风,就如同一个大蚕茧一样。四把“人剑”撞了上来,同样被吸取了内力,软软地落在地上。

沈瑄一试成功,索性就用飞雪白绫和卢琼仙周旋。满院子就看见一只白晃晃的蚕茧在滚来滚去,将一把把“人剑”弹开。他以“百川入海”化解“人剑”,自己也颇费内力。卢琼仙虽然肯定会比沈瑄先累倒,但她有帮手,沈瑄却是孤军奋战。此时不还手,何时是个了结!想着想着,他一面舞着飞雪白绫,一面缓缓地移动着。

忽然,“大蚕茧”中也飞出了一把“人剑”,又快又狠,向卢琼仙飞去。卢琼仙用“人剑”困住沈瑄,是算准了他不会用这种残忍的武器,万万想不到他也开了杀戒。她飞快地跳开。突然,那“人剑”上天女散花般地射出一大蓬箭来。卢琼仙顿时忙乱起来,使出千手观音的手段,将箭一一弹开。

就在这时,沈瑄的飞雪白绫有如利掌一般,击到她背后。卢琼仙不遑顾及,中掌倒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人剑”落了下来,重重砸在她身上。原来沈瑄的“人剑”不是活人,而是黄琼芝带箭的尸身。

那些宫人侍卫看见卢琼仙倒了,居然如释重负,一下子都冲到院门边,蜂拥而出。忽然血光飞舞,尖声锐叫。几条血淋淋的断胳膊断腿掷回了院子里,还没跑出去的人吓得傻傻的,坐倒在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何方神圣,竟敢到沉香社来撒野!”老枭的喈喈怪声,比初秋早晨的风还要凉。

沈瑄心道:“终于要跟她过招了。”

樊胡子披着银灰的道袍,羽扇纶巾,飘飘若仙。昨天晚上沈瑄和她周旋了许久,一直没看清面貌,此时才看见,她虽然声音难听,人倒不丑,年轻时只怕还颇有几分姿色。但她脸上那种怨毒的戾气却是掩饰不住的。

樊胡子冷冷道:“卢、黄两位侍中遇害,还不把凶手拿下!”

没人敢动。

樊胡子咧了咧嘴,道:“好啊,沉香社的侍卫,不听话统统论斩!”

侍卫们的脸都白了,却没人敢说个“不”字。她摆了摆手,背后走出四个年轻女子,一色的淡青纱衫,头顶箍了一个流云银色花冠,脸上罩着青色的面幕。沈瑄在庐山上见识过,这就是樊胡子座下四位仙使,也是她的弟子——幽云、微雨、灵风、秀霜。

“四相玲珑阵!”

樊胡子一声令下,四仙使翩然而起,一下子守住了南北东西四个方位。

“幽微灵秀,云雨风霜”,每个人的功夫,都与卢、黄二人在伯仲之间,四人结成剑阵,天下罕有敌手!沈瑄手无寸铁,仅凭一段白绫防身,饶是他武技高强,想冲出四人的“四相玲珑阵”,简直比登天还难!

四人的剑已经招呼过来了。原来这“四相玲珑阵”是樊胡子的得意之作,暗合“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的原理。四个剑客分守乾、坤、艮、巽四个方位。守乾位者,剑如飞龙在天;守坤位者,剑若龙战于野;守艮位者,剑似青山隐隐;守巽位者,剑气春风化雨。四人每出一剑,方位皆有所变换。一进一退,莫不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阵中人有如进了八阵图,再也别想转出来。

沈瑄学过五行八卦之术,但要在片刻之间看出这“四相玲珑阵“的关窍来,仍是不易。无奈之下,以极快的手法把飞雪白绫绕了一圈,生生挡开四柄利剑的力道,觉得甚是吃力。“幽微灵秀”立刻移步换位,后招跟上。

“秀霜错了,斜走兑位!”忽然阵中一人轻呼道。

沈瑄大喜,原来这阵法她们还未练熟,这下有机可乘了。这时震位春雷滚滚,坎位大浪淘沙,离位火光冲天,三柄剑一起招呼下来。沈瑄一瞥之下,果然兑位那人慢了半拍,尚未出招,遂步子朝兑位一滑,飞雪白绫荡出“气蒸云梦泽”,把三招化解了。兑位那人招式未出,不得不跟着一退,奔坤位去了。

“秀霜你干什么,走乾位!”

那秀霜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赶快转身。机不可失,沈瑄一步跨到乾位上,跃出了剑阵。剑阵击破,秀霜乱了阵脚。只见沈瑄将飞雪白绫往后一抛,如玉龙飞天,卷向秀霜手里的剑。这一招势不可当,四人都是一阵惊呼。

忽然,秀霜伸出一只小指,随手搭住了白绫里的钩子,控在手中。沈瑄大惊:他手中无剑,这飞雪白绫虽是初次使用,却也颇有心得,屡立奇功。刚才那一招明明志在必得,怎么被这糊里糊涂的秀霜轻轻巧巧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