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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一眼挂在屋北火墙上方的木头相框,跑过去搜寻,在被玻璃夹着的众多相片中看到想看的照片。
也是黑白的,是父亲和碎料组六个工友的合照,背景是水泥厂三座一排的高大水泥库。父亲在中间,强健的体魄看起来具有一股领导者的威严。所有人都淳朴地笑着,脏兮兮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们都穿着军大衣,统一系着褐色的塑料纽扣,其余六人的衣服下摆都敞开着,唯独他父亲的下摆被一枚加置的金属扣子系紧了——这枚扣子跟此时他手中的扣子一模一样。
双手开始颤抖。他甩甩头,瞪大眼睛仔细辨别,在两者的“八一”字样上看到同样的划痕。
是同一枚扣子。
扣子显然不是原配,是后加在大衣上的,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它的作用是预防衣角在工作中被刮住。三十年前父亲正是因为这枚纽扣脱落而惨死于地坑中,然而,这枚本可以不慎落在附近任何地方的扣子却是被剪掉的,还偏偏留在母亲手中……
厕所里听到的谣言再次钻进常有耳朵,他的脑海中迅速涌出一个推测:母亲剪掉扣子,害死了父亲。老太太说的是真的?
有风顺着窗缝吹进,发出尖锐的叫声,地柜上烛火闪动,光影在遗像上勾勒出一个憔悴的笑容。
常有揉搓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旋即自嘲地一笑。
这怎么可能呢?父母年轻时的感情有口皆碑,母亲是慈祥善良的家庭妇女,怎么想都跟害人这种事情不沾边。而且,单靠一枚扣子进行谋害实在不是聪明的做法——父亲随时都有可能发现,可以自己多加一些小心,也可以补上一枚其它纽扣或者用别的办法加固。
可是……这枚扣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它既然关系到父亲的工作安全,为什么会被剪掉?
古老的摆钟敲响八点,打断他的思路。他从思绪中走出来,揉揉太阳穴,准备填把柴火让屋子里暖和一些。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吴大叔的吆喝声。
他出门朝东院看,见吴大叔披着大衣、叼着手卷的旱烟隔着墙头喊他。大叔看见他,道:“常有啊,你啥时候有功夫过我屋来一趟,叔儿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常有知道,大叔准是听见刚才他们两口子吵架,想劝劝他。他道一声“等一下大叔”,回屋挑拣几样宴席没用完的熟食,提着走进吴大叔家的院子。
如果说母亲死后还有谁能让常有觉得是亲人,那么非吴大叔莫属了。那张合照里吴大叔就站在常父的身旁,七个人中他最瘦小,也最年轻,笑容里带着些许腼腆。据常有了解,吴大叔是最晚进入水泥厂工作的,没有经验,所以就由父亲传帮带。入厂两年开始改制,吴大叔主动找到厂长,说自己单身一人,业务也不太熟练,要求把岗位留给更能胜任的人。厂长把他树立成典型进行嘉奖,他成为第一批离厂的职工。下岗后第二天,他买来一辆倒骑驴(双轮在前一轮在后的脚踏三轮车),又成为第一批进城拉脚的人。那个时候这份工作收益很可观,他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存下一部分钱。后来市容整顿,取缔倒骑驴,他开始到街边修自行车。最近几年干不动了,赶上市里普及社保,他用积蓄足额缴满,开始享受待遇。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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