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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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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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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有三个月时间，埃文一直在等待母亲康复中度过。

于此同时，他开始学着去做一个“女孩”，未来的“女人”。在读书以外，他学习烧煮，缝补，以及如何管理金钱。虽然他学得并不好，但事实证明，这毕竟为他之后的生活提供了某种便利。

他关在房间里，自己看书，自己穿衣服，自己照顾母亲，没有家庭教师，没有仆人，没有父亲，他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觉得已经很好。徬晚，公寓楼下会停留一些售卖食品的妇人，莴苣，芦笋，荷兰豆，还有一些香料。埃文时常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有时候施耐德夫人心情平静，精神良好，会在公寓楼门口看着自己的孩子。傍晚如果天气良好，温暖的夕阳照在廊柱上，母亲蜷曲的头发上，格子布纹披肩上，她的背后是条向上的楼梯，通向第二层。

那一回埃文正将买好的马铃薯装入纸袋中，上一眼回头时，施耐德夫人还打扮得那么端庄，在门口矜持盼望，但他转过头没有多久，就听见背后传来重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短促清晰，每下由两种声音构成，一种较沉闷，那是皮鞋前段拍打地面发出的；后一种轻快尖锐，那是鞋跟敲击发出的。

他的后背忽然发烫，又猛地变冷。

因为听过太多遍，埃文立即辨认出那是属于母亲的脚步，在傍晚嘈杂的街道上，他的耳朵看见母亲挺直了身体，走下阶梯，走到公寓楼外面。

埃文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迎接。

施耐德夫人迎面而来，面色雪亮，嘴唇弧度做出难以名状的表情，鬼气森然。她没有看见埃文，匆匆从他面前走过，走到街道路灯下某个隐蔽的角落，从暗色里拉出一个人影，然后扬手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娼妇!”

被拉出来的是个女孩，穿着粉红色连衣裙，头发长而枯燥，被潦草装点着，并显出吉普赛人的颜色。她脸上化了妆，眼圈黑洞洞的，嘴唇红艳艳的，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个很年轻的孩子，年轻到那时的埃文该叫一声“姐姐”。

“我早就知道你们，你们站在那里，不用动，光靠那种姿势我就知道你们!”施耐德夫人敞开嗓子，释放那些在平时静默中积蓄的能量，“你们身上的气味简直臭极了，飘散得到处都是。”

“我想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来到我家楼下做什么？我是清白的人家，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却总是找上我。你们是魔鬼，见不得光，在路灯下面，逮住一个算一个，自己已经肮脏不堪，还要将病毒播撒到全世界!”

那个女孩本来就已经很疲惫，只能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没有什么还击的力量。施耐德夫人其实是在场最后一个辨认出女孩性别的人，因为她最初只是在不断地说话，对着空气，对着曾经的某个人，渐渐地，她才将目光落实到面前这个具体的对象，并意识到她是一个女孩。那一刻，施耐德夫人好像短暂地失望了，因失望而变得虚弱，但随即虚弱却爆发出更大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