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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茶馆,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青石板路上。林云漫步在街边,一张崭新的告示映入眼帘,上面工整地写着“女子师范学校招生”几个大字,纸张边角还带着些许褶皱,显然是刚贴不久。正当他驻足观看时,学校的铜钟敲响,标志着一天课程的结束。
校门缓缓打开,几个女学生从里面走出来。她们都剪着齐耳的短发,身着灰蓝色的制服,笑语盈盈地簇拥在一起。手中捧着的是印刷精美的新式课本,书皮上印着烫金的“国文”“算术”等字样。其中一个女学生还特意将课本紧紧护在胸前,生怕被风吹散了书页。
“先生,要不要看看最新的《新青年》?”一个身着蓝布短褂的小贩小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本崭新的期刊。封面上的红色标题格外醒目,纸张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
林云接过杂志,纸张微微发烫,像是刚从印刷厂运来不久。他轻轻翻开,扉页上赫然印着陈独秀的署名,墨迹清晰可见。正当他准备细读时,街角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那是一台崭新的留声机,正在播放《霸王别姬》,旋律婉转,余音绕梁。
天色渐暗,街灯次第亮起。林云踏入电影院朱漆的大门,潮湿的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樟脑味。银幕上正在放映《定军山》,黑白画面中的人物剑光闪烁,动作铿锵有力。台下观众屏息凝神,有人不时发出低声惊叹。昏暗中,林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触碰到那卷随身携带的竹简,他悄悄记录下这新旧交替的一幕。
第二天清晨,林云来到位于城郊的裕昌纺织厂。推开斑驳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棉絮混杂着机油的气味。车间里,十几台铁质纺织机正在轰鸣作响,齿轮咬合的声音此起彼伏。工人们个个汗流浃背,在机器间穿梭,有的在添加棉花,有的在检查成品,还有的在收集断掉的棉线重新接驳。
在厂长办公室里,一场激烈的讨价还价正在进行。穿着长衫的厂长满脸愁容,对面坐着一个身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洋行买办。办公桌上摊开着一份进口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
“李先生,这批洋纱比上个月又涨了三成。”买办用手指点着单子说,“这是最新的行情价,概不还价。”
厂长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急得直搓手:“周老板,您要体谅我们啊。这样的价格,就算开工一个月,也只够付原料钱。工人工钱从哪里出?更别说还要支付银行的贷款利息。”
就在这时,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云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身着灰布长衫的青年正在人群中快速穿行,手里挥舞着印着“反对称帝”、“还我民国”等标语的传单。路人纷纷驻足,有人偷偷抢着接过传单塞进怀里。
突然,一队身着藏青色制服的巡警出现在街角,手持警棍大步走来。领头的警长高声呵斥:“都给我站住!”青年们见状,立即分散逃开,有的钻进小巷,有的躲进店铺,转眼间便消失在熙攘的街道上。几张传单被风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在布满车辙的街面上。
林云推开书店的木门,铜铃轻响。店内煤油灯的光线昏黄,四壁的书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纸墨香。他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整齐的书籍,在靠近门口的展示台上,崭新的《新青年》杂志封面格外醒目,旁边是装帧考究的《东方杂志》,两本刊物都用红色标注着最新一期的字样。
一位戴着圆形眼镜、身着青布长衫的店主从柜台后站起身,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他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烫金封面的书籍,轻轻掸去封面的灰尘:“这位先生,要不要看看这本《德先生》?是刚到的新书,讲的是西方民主思想,现在很受欢迎。”
林云礼貌地摇摇头,转身走向报刊区。他从摆放整齐的报纸堆中抽出一份当天的《申报》,粗糙的纸张上印着密密麻麻的铅字。头版用加粗字体刊登着袁世凯强行解散国会的消息,字里行间透露着深深的忧虑。他付了两个铜板,将报纸卷起夹在腋下。
走出书店时,夜幕已经降临。街边的电线杆上,新装的电灯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云站在电线杆下,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有剪着短发、穿着西装的青年学生快步走过,身姿挺拔;身着旗袍的女子提着皮包,高跟鞋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留着辫子的老者,身着长衫,低头慢行。在这座正在蜕变的城市里,新与旧在无声地交织,编织出一幅独特的时代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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