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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哥眼含泪光,又扑倒他身上:“叔叔,你吓死我啦。”
林悯抬手,摸摸他冰凉小脸儿,笑说:“别怕,叔这不是醒了……”
声音很虚弱,说的也呆,语调颤抖,勉力支撑着一副当叔叔的架子。
真可惜,刚才一睁眼 ,因为熟悉的雨声,雷声,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天晚上,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可惜小孩儿哥的声音,又一个令林悯发抖的闪电亮起,与窗户边上昏暗的灯台交相辉映,小孩儿哥在闪电光刹中更加清晰的小脸,又将他拉回现实,现实就是,他没回家,他回不了家。
听见屋子里的声音,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进这间卧房,后面跟着一个跑跑跳跳的女孩儿,嘴里含着糖,跳在林悯床沿儿上,骨碌碌的圆眼睛打量他,痴痴不说话,又跳下去,躲在父亲身后,从父亲身后伸出小手,递给哭哭啼啼看着林悯的小孩儿哥一个,小孩儿哥接了,怯说了句:“谢谢。”放进口内吃了。
男子取下他额上染汗的冰帕,手指在帕下捻了捻,喘息尽量平稳,才坐在床边将林悯扶起,爽朗笑说:“我这缠人的小女要是两天前不闹着要小兔子养,我还不往李子林那边走呢,不往那边走,你这位……公子罢,可就得死路边了,烧的滚水一般,打哪儿来的啊,脚都磨破了,只顾赶路你不要命,把你这孩儿吓得一直坐你身边哭,我们当父亲的,须得时刻记着自己的小祖宗,你倒下了,孩子怎么办?……喝药吧。”
林悯靠在他怀里喝药,外面的雷打一声,他抖一下,中年男子给他扶着碗底,闪电刺亮整个屋内,他向女儿递了个眼色,女儿接了,跳着去将门窗都更关死。
苦药一碗一口气饮尽,林悯才有力气,他最关心的,脸色不自然:“劳……劳烦问下,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那些痕迹现在还没有消下去,能感受到后面被清理过,身上也洁净了许多,林悯揪紧了被子,低头只看着男子破旧的露趾草鞋,喘息愈重。
一定看见了,人家还能不知道,林悯低首,在心里无声耻笑自己。
男子跟沈方知交换眼神,将木头碗撂在一旁的木头案上,笑道:“啥呀!你都烫成那样了,进气多出气少的,给我吓坏了,从林子里出来就把你往镇上药堂背,你这衣服是人家镇上药堂打杂的换的,我今日才把你从镇上药堂背回来,啊!你说这我想起来……”男子有点不好意思张嘴,但还是说了:“药钱,诊费,衣服钱,人家大夫都算我头上了,我还在那里赊着帐呢,都养孩子,世道也不容易,唉……你知道,都不容易。”
“一定,我一定给钱!”林悯急道,松了口气,拉过小孩儿哥揉揉头发,拍他催道:“去咱们包里取一点钱给这位大哥……”
男子又犹疑问:“对了,你是给啥野狼……或野狗咬过吧,我背你去药堂时,看见你脖子上有牙印,深的很,都见血了。”
林悯含糊点点头,糊弄过去,又急急问小孩儿哥:“包还在吧?没丢吧?”
沈方知趴下在床底抽出来一个尘土染脏的麻布行囊,笑说:“没有,你昏了,我背着,背的紧紧的,没让它离开过我呢,叔叔。”
他掏出几个铜板,问等着收钱的男子:“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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