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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自己斟了杯酒,心烦意乱时更贪恋杯中物。举杯欲饮,又恐误事,终是轻轻放下,“身份特殊,多有难言之隐,并非存心瞒你。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这个做姐姐的,绝不会害你。”
“可我听闻,你去了后越。”齐惟蹙眉,“正因你在后越,我才不敢贸然进兵。不知何处传来的谣言,说公主你借了南国的兵,许诺将攻下的后越拱手让与南国。”
我认命般点头:“是我承诺的。若非以此换取南帝放我离去,当时实无他法。如今正苦无破局之策。至于后越那位长公主……”我顿了顿,看向她,“小妹,你难道不觉,我与齐长君容貌有七八分相似?”
无非是比我眼眸更深邃些,我的鼻梁比他更高些。
齐惟眼神一闪,索性在一旁坐下,低声嘟囔:“我与齐长君……已有十年未见了。他留守处理政事,我则随父皇在外征战,开拓极北疆土。因为我们理念不合,父皇性子散漫,只当我们小打小闹。我觉得他心狠不计后果,他觉得我矫情妇人之仁……便渐渐疏远了。”
军帐内一时沉寂,我俩相对无言。我深吸一口气,终是举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喉间灼热一路烧入心底,“齐长君说,齐雀死了。”
齐惟最怕我问这句,嘴一瘪,眼眶瞬间红了,委屈与悲痛交织:“当时身后追兵不断,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他。你娘亲知道要北逃,天寒地冻,她身子受不住,又偏疼你,硬是留下你,可齐雀那般小,又如何受得住?
“极北的风雪太大了,是我一个又一个夜晚把他捂在怀里睡,他冻得受不了,一直哭,一直哭……父皇嫌吵,让我抱远些,我就一直抱着他。奶娘也冻病了,没奶水,他就吊着一口气。后来,遇上百年不遇的雪崩,冲毁了山下的落脚处,等我找到他时,身子早已僵透了。”
“我不信他就这么没了,一直抱着,想把他暖过来。”她哽咽难言,一位飒爽英姿的女将军,此刻哭得如同迷路孩童,撕心裂肺,“后来是齐长君看不下去,硬是把齐雀夺过去埋了,自那以后,我夜夜都能听见他的哭声,像是梦魇,缠着我不放。”
齐惟心思比任何一个北国皇室都纯净,齐雀很小,她也很小,但她知道心疼,想到此处,我也无言心疼,冬宛怀他时本就满心忧愁,生下来也不爱他,想必是凉透了心。
帐外传来一道温吞担忧的少年声音:“公主?您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齐惟的哭声顿时更响亮了。
那少年无奈,只得掀帐进来,对我恭敬行礼:“在下肃王世子李敛。几位王叔与王兄无暇他顾,在下……与昭阳公主还算亲近,特来探望。”
我已许久未见如此气息纯净、举止沉稳踏实的少年了。他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安稳可靠之感。
“你来做什么?”齐惟抽噎着问,拿起我递去的帕子胡乱擦着眼泪鼻涕。
李敛面露难色,那温善谦和的模样,像极了她,让我一时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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