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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乱世烽烟
一、乱军压境
唐乾符二年的暮春,江南的杜鹃开得比往年更早,却被漫天烽烟染成血色。信州通往灵山的官道上,十万铁蹄碾碎了新萌的草芽,甲胄碰撞声如闷雷滚过山谷,惊起的山雀撞在战旗上,血渍溅在"黄"字大纛的边缘,像被撕裂的晚霞。
黄巢端坐在乌骓马上,玄色甲胄未着披风,露出精壮的脖颈,喉结随呼吸滚动时,颈间狼首银饰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他腰间赤焰刀的刀穗早已磨得发白,却仍倔强地垂在鞍侧,如同他眼中对长安金銮殿的执着。行至青石峡口,马蹄突然踢到半块残碑,字迹已风化难辨,唯有"灵山"二字尚可辨认,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世人皆言此山有灵,今日便教天地看看,人力如何胜天。"
随军的术士骑在骆驼上,手中铜铃叮当:"大帅,前方三十里便是三清殿,殿顶金瓦聚天地灵气,怕是......"话未说完,黄巢已拔刀出鞘,赤焰刀在阳光下划出半弧血光:"灵气?不过是腐儒骗民的把戏。待本帅踏平此山,便将金瓦熔了铸剑,让天下人知道,唯有刀刃才是真灵。"
山脚下的茶寮里,老茶农王老汉正给过往商客斟茶,忽听得山风里传来铁蹄声。他手一抖,茶汤泼在粗陶碗沿,顺着皲裂的桌面流成蜿蜒的线,像极了十年前信州大旱时的龟裂土地。"又要打仗了。"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目光望向山顶,那里的金瓦曾在每个清晨映亮他的茶园,此刻却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二、金殿焚劫
三清殿的晨钟尚未敲响第二声,山门前的石阶已被战靴踏碎。黄巢勒住缰绳,仰头望着九级丹墀上的殿宇,金瓦在晨曦中流淌着液态的光,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竟似在唱喏迎接。他忽然烦躁,猛挥赤焰刀:"烧!"
第一簇火油泼上殿柱时,守殿的小道童正抱着刚抄完的《黄庭经》往藏经阁走。火苗腾起的瞬间,经卷上的朱砂字突然扭曲,像无数跳窜的赤蛇。他惊呼着摔倒,经卷散落在地,被火舌卷住边角,墨香混着焦味钻进鼻腔,比十年前那场旱灾的焦土味更让人窒息。
张道玄从丹房冲出来时,青袍还带着晨露的潮气。他昨夜在药圃守了整宿,刚为七叶莲施完晨露咒,便见山下火光映红半壁天。手中拂尘"啪"地甩直,玉柄上的"护山"二字隐隐发烫,那是三十年前师父羽化前亲手刻的。
"诸位道友,结北斗阵!"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七名道士从不同殿角跃出,衣袂翻飞间已按方位站定,手中桃木剑划出银亮轨迹,在殿前织成光网。然而叛军的箭矢来得更快,三棱弩箭破开光网时,道袍上的云纹刺绣纷纷崩线,为首的年轻道士胸前中箭,血珠溅在丹墀的八卦图上,染红了"乾坤"二卦。
黄巢在马上看得真切,赤焰刀再次挥出,这次不是火龙,而是凝聚了毕生内力的赤焰斩。刀芒掠过丹墀时,青石砖寸寸崩裂,八卦图的纹路里渗出火星,像大地在流血。张道玄的拂尘迎上去,万缕银丝与赤焰相接,刹那间爆发出刺目强光,松针被气浪震落,在半空形成金色雨幕。
三、灵脉之祭
药圃里的七叶莲正在颤抖,每片叶子上的露珠都在凝聚金光。张道玄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脉在轰鸣,那是灵山千年积淀的精魄在呼救。他想起二十年前,带着弟子李德胜在石人殿祈雨,烈日下徒步三天,晕倒在古井边时,恍惚看见井中倒映着七叶莲的影子——原来早在那时,灵山便已选中了他。
"德胜,你可知为何道家重'心斋'?"当年在药圃除草时,他曾问年轻的李德胜, 摒弃杂念,要让心与天地相印,如七叶莲承露,自能化生灵气。"此刻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叛军,突然笑了,笑容里有释然,也有决绝。
拂尘猛地插入七叶莲根部,玉柄没入泥土时,地面传来闷响,如同灵山在叹息。七片莲叶同时竖起,露珠脱离叶面,在空中聚成千万金箭,每支箭尾都拖着细长的光带,像银河倾泻。叛军前排的盾牌手举盾的动作突然凝固,金属碰撞声中,盾牌如纸般被洞穿,惨叫声惊飞了殿角的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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