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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嬿婉觉得此事蹊跷,不能大意,叫澜翠悄悄递了话给赵九霄去查,结果赵九霄报回来说,那宫女的家早已人去楼空。卫嬿婉拧了眉头,着春婵去找了进忠。结果兜兜转转查下去,那匹缎子竟是几番倒手后流进了启祥宫的后门。进忠私下里几番查问下来,也没找到那匹缂丝缎究竟被用在了什么地方,某天晚上压着一双厉眼就从暗门进了永寿宫内殿。
“炩主儿,您别担心,奴才会接着细查,实在不成......”进忠眉头紧锁着,一边给卫嬿婉按着肿胀的小腿,一边思忖着说:“奴才先提前悄悄报给皇上知道?估摸着启祥宫那边就单等着您生产的时候发作,早报予皇上知道了,管她要使什么幺蛾子,都是白瞎。”
“不妥。”卫嬿婉细细的皱着眉,否了他这个冒险的提案,“为这么一匹缎子搭上在皇帝眼前暴露你的风险,不合算。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能叫我宫里人去报给皇上听。”她低垂了眼眉在心里细细的想,进忠见她似是想的入神,一时又是对这些针对她的后宫阴私无的放矢的心焦,又是担忧她忧思过度,她这一胎怀的本就辛苦,大热的天儿不能吃冰,热的身上都起了痱子。可是见她半阖的一双眼里波光潋滟,就知道她正在心里盘算的细密,也不敢打扰她思绪,进忠只能自己在心里又恨得在金玉妍身上狠狠的记了一笔——那个阴毒的女人,什么时候死到他手上才好!
等到他不得不要走了,卫嬿婉才从思绪里抬起头来,一双浅色的眸子精光乍现:“进忠,内务府的记档你可插得上手?”见他点头,卫嬿婉那张艳光绝伦的脸上微微勾出了一抹笑:“本宫帮你把御前首领太监的位子空出来,如何?”
等到卫嬿婉再接到皇帝传召,让她速进圆明园九州清晏见驾的时候,卫嬿婉的肚子已经大到坐着都有些困难了。但她还是压下心里的忐忑,叫春婵澜翠扶着乘了轿撵,匆匆赶了过去。刚转进九州清晏的影壁,就见进忠在殿门外急的直转圈儿,却被人拉着没法子去提前给她报信,见到她一进九州清晏的院门,忙快步疾走了上来扶她,一边假借着扶她下轿撵,一边在她耳边急切的轻声说,老夫人被人告发做巫蛊布偶诅咒皇后,用的就是那匹缂丝缎,佐禄已被押入慎刑司严加拷问。
卫嬿婉一听,心想怪不得他们在宫里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原来是作用在了她宫外额娘弟弟的身上。但好在她提前做了布置,此时虽心惊,却没有过于慌乱,暗暗在袖口的遮掩下紧握了握进忠的手,眼见着要进殿门才松开了。
等她进了殿门,在皇帝面前紧贴着自己额娘跪下,一脸忧心困惑的听完众人众说纷纭的说辞,才皱着眉头开口道:“臣妾宫里不曾有过缂丝缎,更不曾赏给过家里人。此物又是贡物,寻常人家哪怕是私藏都是砍头流放的大罪。臣妾的额娘如何能得来?又如何能以此制成巫蛊偶人,去诅咒皇后娘娘?”
“朕记着你怀孕之后曾着人给你赏过不少好缎子,里头就有这缂丝缎。”皇帝在上头盯着她说道,他倒是不觉得炩妃有这个胆子去巫蛊皇后,只不过炩妃的那个额娘生性贪婪,弟弟佐禄又是个吃喝嫖赌混不吝的,炩妃软弱,约束不好家里人,净会给他添乱,所以对着炩妃也没了以往的好口气。只不过她直愣愣的说没有这缎子,倒是叫皇帝一时间有些疑惑。
“臣妾记着是皇上隆恩浩荡,曾让李玉公公从内务府领了好些上好的锦缎赏给臣妾,只是里头不曾见着缂丝缎,倒是有两匹上好的金丝贡锦,瞧着也与这偶人的质料相似,是依制臣妾不能得着的赏赐。臣妾还因此忐忑不安,因李玉公公说是皇上圣恩特赐,臣妾才敢领旨谢了恩典。”卫嬿婉更疑惑了,眉头拧的更紧,“御赐之物臣妾库房都有记档,想来内务府应该也是有记档可查的,皇上命人调取出来,一对便知。”
后又是一番唤内务府宫人和去永寿宫库房查对,两方的记档对不上,皇帝亲自拿了两个账本子去瞧,只见内务府虽记的是缂丝缎两匹,墨迹看着却有些新。皇帝心里冷哼了一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背后这人倒是好大的胆子。又看了看大着肚子在底下跪的吃力的炩妃,终于看在她跪的脸色发白的份上叫了起,让人拿了绣凳给她坐下。
听着众人好一番辩驳,又听慎刑司来报,佐禄混三倒四的说不出什么,只有一条牵扯到了愉妃娘娘的侄子扎齐,说是狐朋狗友一起喝酒赌色子的时候认识了,颇为相投,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他。皇帝由愉妃想到了五阿哥,看着半坐在绣凳上哭哭啼啼的炩妃,海兰?这是见着皇后的嫡子弱势,又见炩妃将要生产,做了局要她像嘉贵人一样落了胎?不过,炩妃平日里胆小,乍遇上此等祸事却不见有多慌张,一言一行若不是心里半点无愧,倒是像本就有所预备似的。皇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儿,才冷着脸开口,骂了内务府的奴才和李玉,把李玉扔进了慎刑司候审,命毓湖严查事情原委,然后又说,炩妃约束家人不严,私藏御用贡品,被有心人惹出事端,还牵连到了皇后,要罚流放去边远之地做苦役。
“臣妾万死。”卫嬿婉一听,直接往前一扑抱住了皇帝的裤脚,放声哭道,“臣妾额娘粗鄙贪财,弟弟不学无术,才让人塞了如此肮脏狠毒的东西进府设计陷害。臣妾不敢为一己反哺跪乳之恩替他们向皇上求情,让皇上为难,只求皇上看在臣妾这些年全心全意、恭谨勤勉的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分毫不敢懈怠推诿、尽心竭力的一点苦劳上,为臣妾肚子里的皇嗣将来的名声考虑,留他们一条性命,远远的逐出京城去,离了是非之地,贫度晚年罢!”哭完狠狠一头磕在地上,身子一歪,竟是哭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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