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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程嘉胤大她两个月，见她常常毛躁，就禁不住经常跟在她后面说，“小应，你这样穿，出门会冷。”“小应，衣服不是这样洗，很容易洗坏的。”“小应，走路的时候，背要挺直。”

应青绯很喜欢很喜欢程嘉胤这么唠叨她，这和应爸的唠叨不同，程嘉胤温柔而体贴，关心她的冷暖和悲喜，直到今天，应青绯穿衣的风格和走起路来那种笔挺且快慢有度的范儿都依然是程嘉胤当年的喜好。

发展到后来，应青绯变得喜欢听程嘉胤说所有的事情，听她说那些她美好的理想，公平和正义，虽然应青绯深切地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如程嘉胤幻想的那样良善，比如，X城著名的儒商徐友棠，实际上，就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从来没有向程嘉胤谈起过身世，只说自己家境贫寒，要半工半读，一语带过，再不多说一句。她愈加发现，那么喜欢程嘉胤，就不愿意她知道那些不美好的东西。

再后来呢，再后来是什么，她开始纠结于自己对程嘉胤的感情，她不知道那种喜欢是不是爱，但也清楚地明白，如果程嘉胤离她而去，她会感到非常绝望，她曾经开玩笑一般地问过程嘉胤，问她，如果以后你嫁人了，我怎么办？

程嘉胤说，小应，你会难过吗？

应青绯用力点头。

程嘉胤就也用玩笑一样的口气回她，那我才不嫁人呢，我就娶了你吧。

应青绯笑，她多想说，程嘉胤，我很喜欢你，你娶了我吧，可是，她也明白，先不说程嘉胤是否喜欢她，两个人是否有在一起的可能，那些压力是否能一一面对，单只说，她和程嘉胤之间的差距，那些成长经历中的鸿沟和没有办法磨灭的所谓背景，就已经能够让她止步不前。

彼时，程御姐别扭，应女王自卑，也许就是一场你情我愿，却好像偏偏要隔着一层纱，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暗地里让应女王小心肝里难受的像是十只小猫挠啊挠。

应青绯这个人，对于钱这种东西，认真而小心翼翼，每回何萌萌看见她盘着腿坐在床上老太太一样地一张一张将钱码好分开揣在怀里，肯定会白话她说：“应青绯，你将来绝对是一优秀的账房先生，睡觉都不忘搂着。”

这个时候，程嘉胤通常会从后面拍何萌萌一巴掌，把她推远，自己坐在应青绯床边，一边帮她数着，一边笑说：“萌萌，你这是妒忌我们小应会持家过日子，谁像你啊，人生目标就是甩着手的二掌柜。”

何萌萌跳脚反驳，“那也比你强，整天就正义啊，公平啊，那个天真那个虚幻哟，我看着都干着急！”

应青绯一直记得，当时的一句笑语，后来竟然都一一成真，应青绯审计师出身，即使抢了鼎新，财务大权也一直没撒过手，何萌萌留校做了老师，嫁给移辰之后，当真甩着手当起了掌柜，而程嘉胤，虽然现实的确残酷和令人屈膝，但那些美好的东西，时隔多年，依然还是她的初衷。

应青绯也同样记得，哪一年的寒假，所有人都回家过年，她无处可去，留在学校里，尚有个安身之处，到了除夕夜，没有地方打工，一路回来也没有地方吃饭，她空着肚子回到学校，整个校园黑漆漆的一片，空无一人，电也被切断，她摸着黑进了寝室，因为害怕，将寝室楼门从里面反锁上，以至于二十年来头一回做了不孝女，大年夜晚上偷偷溜出来的程嘉胤可怜兮兮地被晾在了X城的冬夜里。

那时候学生谁也没有手机，年夜里又无处可以打电话，程嘉胤纠结了很久，才一咬牙一跺脚，站在楼底下，冲着有烛光透出来的606寝室大声喊：“应青绯，你快下来给我开门~”

空荡荡的校园，程嘉胤的声音回响了很久，应青绯举着蜡烛开窗户张望，但是下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她只好试着喊：“程嘉胤，是不是你？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