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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六年十一月初八·乾清宫,朱厚照握着牛二虎的《致仕谢恩疏》,「愿以余生传艺」的字迹被案头蜡梅熏得发香。案头《匠作养老条例》摊开至「铅毒工伤」篇,王巧儿用朱笔圈注的「终身俸米八十斗」旁,粘着牛二虎新送的「铅斑护腕3.0」——纯银内衬刻着「传徒授业」,边缘嵌着七种矿石碎屑,比之前的版本轻了一半。他望着窗外蜡梅初放,想起昨日在尚工局,牛二虎缠着绷带的右手还在教弟子「听声断铅」,锤音虽弱,却依然带着匠人的倔强。
「陛下,」张忠捧着尚工局红单,「牛师傅弟子青禾姑娘求见,说有验铜新法。」朱厚照挑眉,红单上「女匠验铜」的字样让他想起王巧儿的巧艺斋——那些拿惯绣针的女子,如今竟能在尚工局独当一面。他摸出牛二虎的「验铜金锤」,锤头「准」字裂痕里还嵌着松烟墨,这是昨日牛二虎亲手交给青禾的。
未时,永春斋。王巧儿扶着腰坐在软榻上,看着青禾演示「绣纹验铜法」——用不同颜色丝线在铜锭断面绣出纹路,铅砂分布竟比墨线更清晰。「傅姆请看,」青禾展开验铜图谱,丝线颜色对应铅砂比例,「朱线含铅一成,青线三成,比男匠听声更快。」王巧儿轻抚腹部,想起昨夜太医诊脉时的叮嘱,指尖却仍忍不住摩挲案头的「简易验铜锤」。
「青禾,」她轻声道,「明日带弟子们去豹房炼铜厂,用松明子照铜锭折角——那里最易藏铅砂。」宫女欲言又止,她却摇头:「匠人怀胎仍能验铜,是咱铁锚会的老规矩,但可隔帘观火,不必近身。」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牛二虎的粗嗓门:「青禾!锤音发闷就得回炉,别学那些酸文人扭扭捏捏!」王巧儿轻笑,铅斑护腕上的「工」字与腹中胎动同时轻震,恍若两代匠人的呼应。
酉时,永寿宫。刘贵妃握着太后的懿旨,鎏金卷轴上「刘淑慎升为皇后」的朱批闪着光,袖口的铁锚纹金镯却比平日更沉。「妹妹可知,」她望着王巧儿腕间的「工」字镯,「太后说,这凤冠上的九翚四凤,该用你改良的「无铅鎏金」。」王巧儿挑眉,看见懿旨角落盖着太后的「工」字火漆印——那是她去年为后宫器物验铅时特制的标记。
「皇后娘娘大喜,」王巧儿摸出「防铅香囊」,将新制的鎏金粉倒入香炉,松烟墨香混着金粉气息漫开,「这金粉经七次验铅,比民间纯度高三成。」刘贵妃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茧:「太后还说,巧艺斋往后可直奏中宫。」窗外腊梅的影子投在懿旨上,与王巧儿发间的铁锚簪影叠成锚凤交缠之形。
戌时,乾清宫书房。朱厚照对着《中宫仪制》皱眉,太后亲批的「匠作监归皇后直管」条款旁,粘着王巧儿的《凤冠验铅方案》。张忠捧着鎏金冠架进来,架上「鸾凤和鸣」纹里藏着极小的锚形验铜口:「陛下,王女史说,凤冠每片金叶都要过「墨线三验」。」朱厚照轻笑,想起方才太后召见时的话:「刘皇后能护皇子,亦能护匠人。」
夜更深了,王巧儿在永春斋挑灯改图纸,凤冠的「凤羽」弧度与火铳膛线在宣纸上渐渐重叠。青禾捧着鎏金箔进来,箔片间夹着太后赏赐的「凤锚」缎带:「傅姆,皇后娘娘说,巧艺斋弟子可着宫绦验铜。」王巧儿摸出铅斑护腕,将缎带系在护腕边缘,锚形纹路与凤纹竟意外和谐。
次日辰时,张忠捧着尚工局急报:「陛下,皇后娘娘赐巧艺斋「验铜直入」腰牌!」朱厚照望向永寿宫方向,见刘贵妃的凤冠在晨光中泛着柔光,冠顶金凤凰的喙部隐约可见锚形暗纹——那是王巧儿昨夜亲自刻的验铜标记。他摸出火铳模型,扳机护圈的「巧」字旁,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凤」纹。
王巧儿站在窗前,看着青禾带着女弟子们鱼贯入宫,腰间新系的「凤锚」宫绦随风轻摆。她知道,刘贵妃的凤冠将成为匠人验铅的新标杆,而巧艺斋的女弟子们,终将在凤纹与锚形之间,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匠作之路。指尖抚过腹部,她忽然轻笑——或许这后宫的风,终将如松烟墨般,看似轻柔,却能在铜料上刻下最深的印记。
北风掠过,蜡梅的香气里混着松烟与金粉的味道,恍若匠作与皇权在这一刻悄然合铸。王巧儿提起笔,在《凤冠匠作录》写下:「锚定凤羽,铅去金纯,匠人之心,可鉴天工。」墨迹未干,永寿宫方向传来钟磬声,那是刘贵妃册封皇后的礼乐,却与尚工局的锻铁声遥相呼应,奏出一曲别样的金石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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