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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种种,到真希望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看着躺在榻上狼狈不堪的秦巧儿,睡梦中仍在喃喃自语,“你不是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吗?你怎么舍得让我这样难过?”

一辈子?我在心底轻笑一声,一辈子太长太重,谁能真正陪的了谁一辈子呢?

我用手巾轻轻地为她擦拭满手满脸的血,又为她换了干净的衣裳,那染了血污的衣裳被我攥在手里握了许久却还是折叠好放在她枕边。

那是他深爱丈夫的血,从此后阴阳相隔,他们再也见不到了,只当……留个念想罢。

却不想夜间,她竟沉沉地发起了烧,梦中竟还是不停地说着胡话,一会说,“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

一会又轻笑出来道,“你要吃我偏不给你吃,生生馋着你。”

这样小女儿的痴嗔怒骂,看的我好生羡慕却又好生心疼。

端来热水浸透巾帕为她擦拭脸颊手臂,她却反手用力紧紧地握住我,神色慌张,额上冒出涔涔冷汗来,竟是浑身发抖,我不知道梦里的她经历了什么,只能柔声在耳畔安慰。

平日里那样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子,睡梦中手劲却这样大,被她握住的手背上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月牙形的血痕,我犹自咬唇由得她去,直到她终于渐渐放松下来安睡过去。

这才抽回手背一瞧竟是青紫一片,而罪魁祸首却兀自睡得安稳了,我一愣随即轻笑起来,如果这点伤痛能够换的她一个安稳好梦,也颇为值当的。

“也只有你这样傻,手都伤成这样了还笑的出来。”严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碍着她才睡着,音调刻意压低了,却仍能听得出其中的戏谑。

我回过头去就见得严奕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甚至还有多处划伤,衣裳破败不堪,眉眼间满是疲惫。

我吃了一惊,不由地要站起来走向他。

只是我原本是跪坐在地上的,又被秦巧儿扯着手大半晌,腿早已酸了,这样猛然一起,竟是眼前黑暗一片直直地往一边倒去。

严奕倒是眼疾手快地过来扶我,只是手掌将我揽到怀中的同时,不知是我近些日子重了还是他未站稳,竟然一个趔趄双双拥抱地面去了。

他的脸就在面前,触手可及呼吸交汇,周围静谧得没有一丝声音,忽然就仿佛回到了从前在长乐宫的时候。

他只要一有机会进宫便偷偷地到长乐宫来见我,那时我们像极了怕被人发现的小贼,小心翼翼却又异常兴奋,那时我时常会感到悲哀,怎么总觉得我与奕郎的感情这样暗无天日呢?

可是如今想来,倒是怀念的很,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不会有了,果然只有失去了才显得珍贵。

严奕的脸一点点的靠近我,他的意图那样明显那样清晰,我一动不动身体绷的僵直,君墨宸的脸猝不及防地冲进脑海,今日他驭马奋力地追赶我,见到我时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惊喜之色……

我微微侧过头,严奕的唇便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严奕的神色一变,眸子也暗了下去,我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秦巧儿忽然发出一声难受的**,我这才意识到我与严奕还是这样极为亲密暧昧的姿势躺在地上,忙忙地推开他站起身来。

慌慌张张地拍干净身上的土,走上前去查看秦巧儿,她只是微皱了皱眉,并未醒转,我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转头去看严奕,他索性并未起来,直接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我惊了一跳,这春日最是容易伤身的,他怎么直接躺在地上了,当时便要拉他起来,他却直接按住我的手,也不起来只紧紧地握着。

许久,才声音哽咽道,“倾颜,怎么感觉我离你越来越远了呢?明明就在身边,可是我为什么总是触不到你?”

我嗓中哽住,就像是小时候吃鱼的时候卡进了一根细小的鱼刺,明明非常不舒服却不能将它弄出来。

“倾颜,明日,我可能又要败了,为什么败的总是我,上一次的失败已经让我把这一世最珍贵的宝贝输掉了,这一次,也只有这一条命了……”

夜色中他的目光灼灼,里面仿佛含有点点泪光,看不清那里面的情绪,我伸出手想要将那泪光擦去,他却忽然握住我的手,郑重无比,“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纵然是死。”

我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泪光,分明是榻边的烛火映衬进去的,我听到自己说,“好,我不离开,便是死咱们也一块儿。”

严奕满足的笑起来,被他握住的手生疼,却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