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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夏的蝉鸣刚在柳梢泛起,陆景渊已遣人送来回信,笺上“酉时三刻,画舫候卿”八字力透纸背,末尾还缀着朵 pressed 的茉莉——是前日姜婉别在他衣襟上的那朵。绿萝捧着信笺直笑:“姑娘,陆世子这字越写越像急行军了,倒比去年那封战报还急切些。”
姜婉轻笑,将信笺收入妆奁,指尖划过压得薄如蝉翼的花瓣。自上次别院风波后,陆景渊虽因军务繁忙少来侯府,却每日遣人送些小玩意:西域进贡的蜜饯、江南新制的胭脂,甚至还有他亲手编的草蚱蜢。她望着镜中自己微扬的嘴角,忽然明白“心悦”二字,原是这般熨帖。
酉时三刻,护城河画舫。姜婉身着淡青色襦裙,外搭素白纱衣,鬓边斜插一支竹节簪,刚踏上甲板,便见陆景渊身着藏青色劲装,腰间佩剑换成了她送的玉佩,正倚着栏杆远眺。听见脚步声,他转身轻笑,眼中映着落日余晖:“姜姑娘今日竟穿了我送的云锦?”
她低头看了眼裙角的缠枝莲纹,耳尖微烫:“世子眼光独到,这颜色确实衬新夏。”
画舫缓缓离岸,船头琉璃灯次第亮起,将护城河染成暖金色。陆景渊指着远处灯火:“前方是灯船盛会,待会上岸可去瞧瞧。”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个纸包,“知道你不喜甜腻,特意让厨房做了椒盐酥。”
姜婉接过点心,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转头望去,柳诗瑶正站在另一艘画舫上,身着桃红色舞裙,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颤,身旁站着个锦衣少年——竟是镇北王府的远亲赵公子。
“表哥也在这儿!”柳诗瑶挥手示意,目光在姜婉身上逡巡,“诗瑶与赵公子游湖,竟遇见你们,真是巧极了。”
陆景渊皱眉,下意识挡在姜婉身前:“诗瑶,你怎会在此?”
“自然是来赏灯的。”柳诗瑶轻笑,忽然踉跄着扶住栏杆,“呀,这船晃得厉害……”
姜婉目光扫过她刻意前倾的身形,心中警铃大作。果不其然,柳诗瑶“不小心”踩住裙摆,尖叫着跌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姜婉的裙角。
“诗瑶!”陆景渊惊呼,正要跳入水中,却被姜婉拉住。她指着柳诗瑶落水前扬起的裙角,轻声道:“她穿的是蜀锦。”
陆景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蜀锦厚重,若真落水定会迅速下沉,可柳诗瑶却在水中扑腾自如,分明是在演戏。他转身对船家道:“劳烦打捞柳小姐,注意别伤着她。”
片刻后,柳诗瑶被拖上船,浑身湿透,却仍紧紧攥着发间金步摇:“表哥……姜姐姐推我……”
“哦?”姜婉挑眉,从袖中取出块干爽的帕子,“柳小姐落水不过片刻,为何这帕子还是干的?莫非我推你时,用了隔空之力?”
柳诗瑶脸色煞白,看着姜婉手中的帕子说不出话来。陆景渊盯着她紧抓金步摇的手,忽然伸手扯下那支步摇,只见簪头刻着细小的“赵”字——分明是赵公子所赠。
“看来柳小姐的‘落水’,比想象中更有深意。”他将步摇扔还给柳诗瑶,语气冷硬,“赵公子乃有家室之人,你这般纠缠,成何体统?”
柳诗瑶浑身颤抖,忽然指向姜婉:“你早就知道我会落水!你故意穿浅色衣裳,就是为了让我显得狼狈!”
“我穿什么衣裳,还需向柳小姐报备?”姜婉轻笑,示意绿萝展开一幅画卷,“倒是这幅《洛神赋图》,柳小姐可曾见过?方才你‘落水’时,我让人画下了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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