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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闻心里不好受,想安慰他,又恨自己嘴笨,只好露出一个稍显傻气的笑,鼻尖的薄汗在光下亮晶晶的。他撑着桌子,坐上去,面对着聂哲远,开玩笑说:“哲远……你同意来理科班,不会是为了我吧?”
聂哲远抬头看着他,摇头,又点头。
“那你笑一下呀,”梁思闻去扯他的脸,“我们以后都在一起了欸,你不开心吗?”
聂哲远真的笑了一下,说:“开心。”
他这一笑,梁思闻更难受了。改分班表的事是他怂恿聂哲远的,他知道聂哲远不喜欢生物化学,也不想学医,可他自作聪明地折腾了这么一通,还是没办法说服聂哲远的父亲,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
梁思闻感到无地自容,他从桌子上跳下来,挠了挠头,“那你收拾一下,我去班里给你找个好位置,一会儿你就搬过来。”
梁思闻走了,聂哲远望着黑板上的板书发呆,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卫衣帽子里,拿出来一看,是一架纸飞机。
梁思闻从小就喜欢飞机,别人只是折着玩,梁思闻是在想办法让飞机飞得更远,或是按照他想要的方向飞。
聂哲远展开那张纸,看到上面写着:哲远最厉害了,做什么都厉害,我等你。
他把纸揣进口袋,大步走出教室,果然看到梁思闻躲在门外,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哲远……我……”
聂哲远什么也没说,把梁思闻用力揉进了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自欺欺人地希望,自己来理科班真的是为了梁思闻,为了喜欢的人,而不是出于无奈,为了完成谁的期望,且无力反抗。
那一年,聂哲远和梁思闻十六岁,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六年。
那一年,他们的身高差还没这么明显,一中老图书馆的爬山虎还没有疯长到遮住窗户,教室后黑板上贴着每个人的目标院校,有些人的目标每隔几个月就换一次,因为想法总是在变,有些人的则一直没换,保留了一年、两年、三年。
聂哲远只改过一次,从中文系改到了医学院,梁思闻的那张便利贴就在他旁边,没有换过,到了高考结束时,已经卷了边、泛着黄,不知怎么,成了聂哲远夹在本子里的收藏。
上面是他所熟悉的,梁思闻歪歪扭扭的字,写着“Z大航空航天系”。
二十九岁的聂哲远不再读那些晦涩的诗集散文,更不再梦想开一家书店,出版一本文集。他拿惯了手术刀,写惯了病例本,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刻进了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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