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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内城瓮城
外城陷落的烟尘尚未散尽,内城高耸的箭楼和女墙在正午惨白的日头下,投下更显压抑的阴影。瓮城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袁术最后也是最精锐的“仲家”御林军。他们身披相对精良的皮甲,手持长戟大盾,眼神中混杂着困兽的绝望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瓮城唯一的出口——那道通向内城核心的厚重铁闸门紧紧关闭,闸门上方,袁术仓促搭起的简易高台上,一面残破的“仲家”龙旗在硝烟中无力地飘卷。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金属摩擦的细碎声响在瓮城死寂的穹顶下回荡。联军汹涌的兵潮被狭窄的入口和袁军拼死的抵抗暂时遏制在外,双方隔着瓮城入口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残破的拒马,形成短暂而令人窒息的僵持。每一次联军试探性的冲击,都被瓮城内密集如雨的箭矢和投枪狠狠砸回,留下更多扭曲的躯体。
“纪灵在此!何人敢来送死?!”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陡然撕裂了死寂!
瓮城高台之上,一员大将排众而出。身长八尺有余,膀阔腰圆,如同半截铁塔矗立。他身披玄铁重铠,肩吞兽面,胸护狰狞,在晦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乌光。手中那柄名震江淮的五十斤三尖两刃刀,刀身宽阔,刃口在浑浊的光线下流转着慑人的寒芒,刀柄末端沉重的配重环随着他沉重的步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正是袁术麾下第一大将,号称“仲家柱石”的纪灵!
他居高临下,三尖刀猛地指向瓮城入口外黑压压的联军,须发戟张,声如裂帛:“尔等鼠辈!只知倚多为胜!可敢出一人,与某纪灵堂堂正正,决一死战?!若胜得纪某掌中宝刀,此门自开!若不敢…哼!”他重重一哼,如同闷鼓擂响,三尖刀狠狠顿在脚下的青石板上,火星四溅,“便休想踏入内城一步!来啊!谁敢?!”
这充满蔑视的挑战,如同滚油泼进了压抑的联军阵中。联军前锋多是刘基麾下悍卒,一路摧城拔寨,锐气正盛,何曾受过如此当面羞辱?无数双眼睛瞬间充血,粗重的喘息汇成一片压抑的怒涛。然而,纪灵那如山岳般的气势,那柄饮血无数的三尖刀,以及瓮城内严阵以待、箭在弦上的数千袁军精锐,像一道无形的铁壁,让最冲动的士兵也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脚步却钉在原地。几个性急的军侯、屯长按捺不住,刚欲催马,目光触及纪灵那择人而噬的凶戾眼神和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强弓硬弩,心头也是一凛,勒住了缰绳。一时间,联军阵前竟出现了短暂的、耻辱的沉默。只有纪灵那狂傲的吼声在瓮城四壁间反复冲撞、回荡,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联军将士的脸上。
“哇呀呀呀——!气煞俺老张也!!!”
一声比纪灵的咆哮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猛然从联军中军方向炸开!这吼声蕴含着无边的怒火,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连瓮城高台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只见联军阵旗如波开浪裂,一骑如同燃烧的黑色飓风狂飙而出!马是乌骓,通体如墨,唯有四蹄雪白,此刻狂奔起来,仿佛踏着翻滚的乌云。马上大将,身长九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张黑脸膛此刻因暴怒而涨成骇人的紫酱色,根根虬髯如钢针般戟张!正是燕人张飞,张翼德!
他手中那杆丈八蛇矛,通体黝黑,唯有矛尖一点寒星,此刻被他单手倒提,沉重的矛杆在他身后拖曳,锋利的矛尖犁过地面坚硬的夯土,划出一道刺目的火星轨迹,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锐响!他双目赤红如血,死死锁定高台上的纪灵,周身散发的狂暴杀气如有实质,竟将挡在前方的联军士卒都迫得不由自主地向两旁踉跄退开,硬生生在拥挤的军阵中犁开一条通道!
“环眼贼!休得猖狂!待俺老张捅你一万个透明窟窿!” 张飞怒吼着,乌骓马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到瓮城入口,距离那堆积的尸骸拒马仅有数丈之遥!
“三弟!不可鲁莽!” 一声沉稳中带着急切的呼唤自身后传来。刘备在中军看得真切,深知纪灵绝非易与之辈,瓮城更是险地,唯恐张飞有失,急忙催马欲前阻拦。
“大哥休拦!” 张飞头也不回,声如霹雳,“看俺老张为大哥拿下这厮狗头!”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后蹄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无视前方堆积的障碍,腾空而起!沉重的马蹄踏过一具袁军尸体覆盖的残破木盾,借力再次腾跃!丈八蛇矛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矛尖直指高台上的纪灵!
“放箭!射死他!” 纪灵身旁的偏将骇然失色,嘶声尖叫。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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