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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远玉笛横在唇边,一首《丰年谣》悠悠流过大片的田野,从黄河的泥沙汹涌直至长江的骇浪惊涛。沿着长江一路逆流而上行至荆州与益州交界的秭归一带,江水却愈发腥臭起来,又行百里,数以百计的死鱼、死虾泛着恶臭被浪潮裹挟至岸边,周晗之觉事不妙,调转马头靠近岸边,翻身下马,提起一尾翻了肚的鱼细细查看。
丁蒙胆小地瑟缩在后面,冯绥芸忙停了队伍,在他身边护着,江慕远也冲到了岸边。
周晗之端详着那鱼,神色不由得紧张了几分,“似是中毒而亡的。”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银针去试那长江的水。这银针是自上次江慕远中毒以来他就一直带在身边的,生怕重蹈覆辙。
可银针下去,久久没有反应,周晗之正松了一口气,却见一只小貊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俯在长江边舔着江水,它啜了几口,忽的好似发了癫一般,转着圈地跳跃,似是十分欢快,可口中流着粘稠涎液,隐隐发出痛苦哀鸣,没多一会儿,它竟径自倒下,吐着舌头,一动不动了。
周晗之大惊,过去探了探,那貊果然没了鼻息。
江慕远半跪下来查看,猛然惊觉,“听说滇国人有巫蛊之术,其中巫毒非咱们常见的砒霜、鹤顶红等物,是银器所不能查验的。”
周晗之转过身,脸色阴沉,他想到了江上游章寒阳的处境,“可有解法?”
“并没有。”江慕远眸中少有的掠过一丝恐惧,“滇国人以蛊虫、毒菌制成此毒,毒性极强,发作极快,也无药可解。”
周晗之的脸瞬间白了,“这整条长江水难保不都有问题。你速去襄阳告知嘉宁郡主,让荆州禁用长江之水,再让她帮忙告知扬州的杨景行。”周晗之匆忙向江慕远吩咐着,他从未用上级的口吻这样对江慕远讲过话,江慕远不觉有些惊到了,但更令他震惊的,还是敌人阴狠的手段。
“还有,”周晗之继续道,“章将军那里恐怕已经出了事,没有水源别说是打仗,连活着都成问题,你去求嘉宁郡主用马队拉着木桶运汉水的水来救急。”
江慕远点头,将这些事都牢牢记在了心上,飞马就向襄阳赶去。
冯绥芸也知道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号令三军,全速赶往益州。
行至章寒阳的军营时,已是午夜三更。军营中早已乱做一团章寒阳组织着士兵运输着伙伴的尸体,一见冯绥芸,眼角皱纹里的疲惫稍稍舒展开来。
“冯将军。”他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绝望,纵使久经风霜的他一时也慌了神,“军中弟兄大半中毒,轻者呕吐,重者当场毙命,益州军已大敌当前,我们实在无力迎战啊。”
“是长江水被下了毒。”周晗之简明扼要地解释道,“那也不完全是益州的军队,还有滇国人。”
周晗之指了指远方城墙上大梁朝贯用的白底红边旗帜间混杂着的几支绿色的旗帜,上面画着滇国人的图腾。
想那益州十数年来一直在抵御滇国人的入侵,可如今竟然和滇国人并肩作战,周晗之也颇为惊异。可眼下的情形也来不及让他再多想。
“水源已被污染,还是趁早攻城防止滇国人继续下毒为妙。”冯绥芸知道,没有安全的饮水,再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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