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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知道有官宦人家养戏子,自己写戏本,排演生旦净丑,明里是件风雅事,暗地里却是为了以此巴结权贵。小旦有功夫在身上,虽不及在勾栏里的识字念书,却是从小练就的骨软体酥,据说枕边更会销魂献媚。
也不知大人与她成事了不曾?
这些日子他倒回来得都早,况且他也不像这样的人也说不准,男人呵!真有了兴致,大概也不分什么白天晚上。
再说,他要真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买她回来了。
银瓶不免回想起来,自从头一晚上梳笼她未成,裴容廷便又退回到了从前雍容又遥不可及的地步,不仅没再吻过她,没再夜闯她的屋子,甚至从不要她在跟前伺候。
难道就是因为有了别的花头?
方才那小旦又提到什么“裴大人说的”…想来就是翻云覆雨之后,裴容廷同她枕边密话,说起自己新买了一个人在房里,那桂娘便记住了。才听柳姨娘的言语,认出她便是那个房里人,女人心窄,与情敌狭路相逢,行为古怪些,似乎也说得通。
银瓶在心里编排了一出大戏,虽然漏洞百出,自己倒越想越真。她心里发涩,下意识再往外头看,却见裴容廷已经不在廊下。探出身子,把水榭四周都张了一张,也没瞧见他的身影。
可是回院儿里去了?
她才张望间,忽然见楼下现出个小小的红白的影子,细看才认出就是那桂娘。只见她身子一闪,闪到桂花树下,随即袅袅婷婷,顺着花荫往后头去了。银瓶愣了一愣,不知怎的,心里顿生异样,凭空认定了桂娘这一路躲躲藏藏,就是寻裴容廷去的。
她收回了身子,吊着一口气,靠在窗边的粉墙上。
帘卷西风,把湘帘的飘带吹得摇晃,银瓶微微低了头,她鬓角的碎发也都往前,苏苏拂着脸颊。
他昨儿能买了她,明儿自然还有别人,她要吃醋,还吃得过来么!
然而银瓶自己安慰着,安慰着,还是把唇一抿,提着裙子悄悄下了楼,也逶迤往花园子里去了。
裴容廷借着换衣裳,撇了众人,往后头走来了。
他才在楼上与银瓶对望,实指望她能下楼来理他一理,为此还特意打发了身边的小厮。不想那丫头把身子一收,半天也没动静。他假意应酬官员站了会子,最后也只得自己一个人往回走,白璧似的脸上风轻云淡,心里可难说没一点儿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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