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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像张密不透风的黑网,将整个京城裹得严严实实。我趴在相府墙头,瓦片被雨水浇得冰凉,透过雨帘望着远处王宅方向腾起的火光,心跳陡然加快,擂鼓似的撞着胸腔。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窗纸上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正挥笔疾书,墨香混着雨水的腥气,顺着风飘进鼻腔,让我莫名心慌。
"小姐,您真要去?"春杏攥着我的衣角,指尖都在发颤,把我系腰的绦子都拽歪了。我一把扯下束发的玉冠,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冰凉的雨水砸在脸上,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却不及我心底的寒意——三日前在父亲书房密档里瞥见"王富贵"三个字,后面跟着西域进贡的雪参清单,那雪参可是解鹤顶红变种的关键药材,这当口他家着了火,绝非巧合。
王宅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血腥味混着甜腻香气,熏得人嗓子眼发紧。我猫着腰摸进去,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晃悠,把我的影子投在青砖上,像个鬼祟的耗子。刚转过回廊,就听见前厅"哐当"一声瓷器碎裂,紧接着是丫鬟凄厉的尖叫:"大人!您怎么了!"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听得我头皮发麻。我贴着墙根挪步,掌心全是汗,父亲教的追踪术早忘到九霄云外,双腿发软得厉害——这股甜腥,分明是鹤顶红变种的味道,沾着就能要人命。
摸到书房门口时,大理寺的灯笼已经照亮了整条巷子。沈砚之站在檐下,玄色官服上的獬豸纹在雨中泛着冷光,手里的鎏金佩刀握得稳如磐石,刀尖斜指着地上抽搐的王富贵,突然冷笑一声:"好手段,杀人不见血。"我缩在影壁后头,看着他蹲下身,指尖擦过死者嘴角的黑血,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也闻出这甜腥不对劲了,这男人鼻子比狗还灵。
就在这时,屋里烛火"噗"地灭了。黑暗中,指甲抓挠青砖的声音由远及近,"嘶啦嘶啦"的,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我下意识摸到腰间匕首,指腹蹭过冰冷的刀柄,却听见沈砚之"呛啷"一声抽出佩刀:"什么人!"他声音里带着寒意,可回答他的只有更急促的抓挠声,听得我后颈直发毛,突然想起父亲说过,鹤顶红变种霸道,能招厉鬼索命......
"大人!尸体......尸体的眼睛!"衙役的惊叫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我冒险探出半个身子,借着闪电的光亮,看见王富贵原本紧闭的双眼竟诡异地睁开了,眼白泛着青灰色,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直勾勾地盯着房梁。沈砚之猛地扯下死者衣袖,暗青色的脉络像蛛网似的蔓延至手肘——这分明是中毒,还是极罕见的慢性毒药发作,下这毒的人够狠。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转身就往大理寺跑。雨水灌进衣领,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我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父亲书房里那张雪参清单。等我揣着父亲的手书,浑身湿得像落汤鸡似的闯进大理寺,沈砚之正坐在桌边擦佩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抬头看我,眼神跟淬了毒的箭似的:"苏明轩?苏相的公子?"我强作镇定地掀开他桌上的卷宗,指尖点在画着死者手臂的图样上,那暗青色脉络看得我牙痒痒:"大人,这不是暴毙,是中毒。而且,凶手就在王家内宅。"
沈砚之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直想咳嗽。他突然逼近,刀尖"噌"地挑起我的下巴,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吓得我后槽牙都在打颤。"小公子好大的口气,可有证据?"他盯着我,眼底泛着算计的光,像条蛰伏的毒蛇。我想起父亲的叮嘱,从怀里掏出半块染血的帕子——那是在王宅回廊捡到的,上面绣的云纹,跟李长庚官服上的补子一模一样,针脚都透着股富贵气。
城西停尸房的油灯在风里摇曳,灯芯爆出个灯花。楚汐蒙着面,手里的银针在死者指甲缝里带出一抹猩红粉末,凑近了闻闻,呼吸突然就急促起来,面纱都跟着一鼓一鼓的。这粉末的颜色和质地,跟十二年前她父亲研制的鹤顶红改良版一模一样,当年父亲就是因为这药送了命。"果然是你们......"她喃喃自语,正要继续查验,屋顶瓦片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她反手甩出三根银针,却在看清来人腰间的幽冥阁腰牌时僵住了,那腰牌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鬼火似的。
"交出验尸记录。"来人的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地狱传来,听得人骨头缝里发冷。楚汐的玄色劲装被冷汗浸透,后背都贴在皮肤上了,她想起父亲被幽冥阁杀手刺穿胸膛的那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几个月牙印。银针在她指间翻转,突然如暴雨般射出,却在碰到对方衣襟时被一层无形气墙弹开,"叮叮"几声掉在地上。细作狞笑一声,弯刀直取她咽喉,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惊得窗外野猫"嗷"地惨叫,那声音跟哭似的。
在城南醉仙居的绣房里,林婉清正往胭脂盒里撒最后一把催泪粉,白粉簌簌往下落,沾了她满手。铜镜里,她褪去粗布衣裳,换上绣着并蒂莲的襦裙,眉间点上朱砂痣,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的娇俏绣娘,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透着风情。"春桃姐姐,听说王员外走得蹊跷?"她把胭脂递过去,指尖不经意划过对方颤抖的手背,那皮肤烫得跟火烧似的。"妹妹这儿新调的胭脂,最能衬姐姐这双会说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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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接过胭脂的手突然剧烈颤抖,粉盒"啪嗒"掉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林婉清蹲下身去捡,却在起身时瞥见对方藏在袖中的帕子——上面绣的云纹,跟李长庚官服上的补子如出一辙,连云朵的勾边都一样。"别问了!"春桃突然掩面痛哭,催泪粉生效得比预想还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李大人说......说要是王富贵再提那批西域雪参......就、就让王家断子绝孙!"
雷声"轰隆"一声炸响,震得窗纸都在颤。三个场景在我脑海里轰然碰撞:西域雪参、鹤顶红变种、幽冥阁,还有李长庚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我望着沈砚之若有所思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桩看似简单的富商暴毙案,不过是冰山一角。我们就像掉进蛛网的虫子,不知不觉被卷入了一场关乎朝堂生死的惊天阴谋,而那根蛛丝的尽头,不知道连着什么怪物。
雨越下越大,跟不要钱似的往下倒。沈砚之的佩刀搁在案头,刀刃泛着冷光,映着他似笑非笑的脸。他突然轻笑出声,龙涎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我脑子发晕:"苏公子,明日早朝,敢不敢和本官一起,揭开这场毒杀案的真相?"我握紧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掐出血了。窗外的雨幕中,隐约有黑影闪过,像鬼魅似的——那是幽冥阁的暗卫在监视,刀尖似的目光扎在我后背上。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再无回头路,要么踩着阴谋往上爬,要么就被这摊浑水淹死。
沈砚之的刀尖抵在我喉间,鎏金獬豸纹冷冰冰的,几乎要戳进皮肉里。我仰起头,看着他眼底翻涌的血色,龙涎香混着昨夜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我胃里直犯恶心。"苏相的千金,扮起公子倒是有模有样。"他突然轻笑,刀刃一转,"噌"地挑开我束发的缎带,青丝如瀑倾泻,湿发贴在脸颊上,狼狈得很。"不过这双眼睛,可比男人的更会说谎。"
我攥着袖中的帕子,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疼得我直吸气。大理寺偏厅的光线昏沉,像蒙了层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檐角滴水声,"滴答滴答"的,敲得人心慌,跟催命似的。"大人既然识破了,"我稳住颤抖的声线,嗓子眼却发紧,"不如听听我查到的线索?李长庚与王富贵的雪参交易,还有幽冥阁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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