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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早已没了信号,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已切断,他仿佛被困在了一座信息的孤岛上。他找到一队正在轮换休息、满身泥污的专业搜救队员,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用几乎磨破渗血的手指,颤抖地在对方递过来的沾满泥土的登记簿上,用力地、几乎是刻印般地写下了“苏南”两个字,以及他记忆中最后一个可能的住址区域。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迫切:“拜托……如果,找到他……任何消息,是好是坏……请务必,想办法告诉我……”搜救队员看着眼前这位眼神布满蛛网般红血丝、浑身狼狈不堪却依然燃烧着执着火焰的医生,沉重地点了点头,将那页纸小心收好。
与此同时,京大宿舍内。
许星河对着发光的电脑屏幕,上面线条交错的设计图仿佛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他无数次地拿起手机,指尖颤抖地按下那个熟悉的快捷拨号键,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个冰冷、规律到令人绝望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榕城通讯大面积中断的新闻早已铺天盖地,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顾医生,此刻正身处那片与世隔绝的灾难中心。他的心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细线拴着,悬在万丈深渊之上,随着每一分钟、每一小时得不到音讯,那根线就越绷越紧,下坠的失重感让他恐慌得几乎窒息。他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在安全区的旁观者,所有的担忧和牵挂都找不到投递的方向,只能转化为一种焦灼的、噬咬心肺的无力感。他只能像患上强迫症一样,一遍遍刷新着网页上滚动的最新灾情消息,睁大眼睛,试图从那些模糊不清的现场照片、志愿者零星的、碎片化的更新中,捕捉到一丝一毫与顾云舟相关的痕迹——一个相似的背影,一件熟悉的衣物,哪怕只是一个提到医疗队的模糊信息。然而,每一次徒劳的搜寻,最终都只能化作一声声压在喉咙深处的、无能为力的叹息,在寂静的宿舍里轻轻回荡。
而在陆昭阳的别墅里,江屿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电脑屏幕上,邮箱界面亮着。他收到了学校教务处正式反馈回来的“未来栋梁”项目外出实践申请表。邮件附件里,那份他耗费心血精心准备、寄予了厚望的申请报告扫描件上,被赫然盖了一个刺眼的、仿佛带着嘲讽意味的红色印章,旁边还有用笔力透纸背、笔锋遒劲却冰冷无比的三个手写大字——“不同意”。
江屿盯着屏幕上那三个猩红的字,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一向沉静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深深惆怅与不解。项目前期推进可谓顺利,陆氏集团的资金支持已经到位,合作方沈越导演也已敲定,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万万没想到,最终会卡在看似最程序化的学校审批这一关。这三个字意味着,如果他们执意要按照计划进行大规模的外出采访和实践,所有参与项目的学生,包括许星河,可能都无法获得相应的学分认定,甚至可能因为缺勤而影响正常的课业考核。这无疑像是给刚刚扬帆、踌躇满志的“光影志”计划,迎头泼下了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瞬间冻结了所有的热情与期待。
夜色深沉,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笼罩着榕城灾难现场的残酷与绝望,笼罩着京大宿舍里那份悬空牵挂的煎熬,也笼罩着别墅中梦想骤然受阻的失落。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被命运的浪潮推向不同的困境,独自面对着属于他们的、无声的挑战。
第70章 跨越废墟的声音
许星河是在一阵心悸般的恐慌中,迷迷糊糊睡去的。他几乎彻夜未旦,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关于榕城的每一条新闻推送,耳朵竖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可能的铃声。天色蒙蒙亮时,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才终于将他拖入浅眠。
然而,睡下没多久,他就被一阵不小的动静惊醒——宿舍门被推开,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他皱着眉睁开眼,正好对上林朗有些尴尬的脸。
“哎呀!星河?对不住对不住!”林朗连忙道歉,声音带着风尘仆仆的歉意,“我真不知道你在宿舍!我来的时候只问了沈默在不在,他说不在,但没想到你在,我才这么大动静搬东西……吵醒你了?”
许星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几点了?”
他摸过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已经快上午十点了。他的心猛地一沉——手机上依旧没有任何来自顾云舟的未接来电或消息。榕城信号中断的新闻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正当他心情低落时,一条群消息弹了出来,是“光影志”项目群。江屿@了全体成员:「今天下午两点,陆氏集团会议室集合,有重要事项宣布,请务必准时。」
许星河勉强打起精神,回复了一个“收到”。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脑袋也昏沉沉的,那是极度缺乏睡眠和高度精神紧张的后遗症。
林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似乎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闲聊:“哎,星河,你看新闻了吗?榕城那边地震,可真够惨的。”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语气,“我有个朋友在相关部门,听说小道消息,因为地震是晚上发生的,很多人都在家里……死伤可能已经……超过十万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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