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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练武场的石板时,日头已经爬到头顶,毒辣的阳光晒得地面发烫。林风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杂役房挪,每走一步,胳膊都像坠了块石头——一上午抡着青石打磨石板,肌肉早已经僵得发疼。杂役房的管事把两个硬邦邦的窝头扔给他,又舀了碗漂着几根野菜的清汤,碗沿豁了个小口,边缘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污渍。
“赶紧吃,吃完去劈柴,后院那堆木柴今天必须劈完。”管事扯着嗓子喊,眼睛扫过林风时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江流没应声,找了个墙角蹲下,就着野菜汤啃窝头。玉米面掺杂着麸皮的窝头刮得嗓子生疼,他却吃得飞快——饿了一上午,胃里早就空得发慌。野菜汤寡淡得像白开水,他却连汤带水喝了个精光,最后还不忘把碗底舔了舔。
旁边几个杂役弟子聚在阴凉处闲聊,话题离不开练武场的新鲜事。
“听说了吗?外门的张师兄昨天练‘疾风穿林’,剑速快得都出残影了,师父当场赏了他柄新剑!”
“我看见李师姐练‘新竹破土’,那股劲,石头都能劈裂!咱杂役弟子啥时候能摸到真剑啊……”
“别想了,咱这种没根没底的,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没人理会角落里的江流,就像原主记忆里的每一天——杂役房里,他永远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沉默寡言,力气不算最大,手脚不算最麻利,连被欺负时都只会默默忍着。
江流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过《青竹剑谱》的前三式。他早上借着送水的机会,在练武场外围偷瞄了半个时辰,外门弟子练剑的招式被他死死刻在心里:第一式“竹影横斜”讲究身法灵动,剑尖要像竹叶飘风,看似散漫却暗藏轨迹;第二式“疾风穿林”重在意念集中,出剑必须快、准、狠,带着股穿透力;第三式“新竹破土”最见功底,得沉腰立马蓄力,爆发时要像竹笋顶开石块,带着股不屈的韧劲。
“得找把像样的东西练手。”江流暗自琢磨。总不能天天拿根木棍瞎比划,刚才那根被他磨得光秃秃的树枝,挥起来软趴趴的,根本练不出力道。可杂役房里除了斧头柴刀,连把像样的铁尺都没有,真要偷摸去找把剑,被抓住就是重罪。
正想着,管事的吆喝声又炸响:“林风!发什么呆?后院的柴堆等着呢,天黑前劈不完,晚上别想沾边饭食!”
江流猛地站起身,抓起墙角的斧头往后院走。后院堆着半人高的木柴,都是些碗口粗的硬木,劈起来格外费劲。他抡起斧头,一下下砸在木柴上,“砰砰”的闷响震得虎口发麻。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粗布短打,贴在背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厉害。
他故意放慢了些速度,耳朵却支棱着,捕捉着不远处练武场传来的动静——外门弟子练剑的呼喝声、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师父指点招式的呵斥声……那些声音像钩子似的,挠得他心头发痒,手里的斧头也抡得更起劲了。
“林风!磨磨蹭蹭干什么呢?”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王虎叼着根草茎,吊儿郎当地晃过来,“这点柴都劈不完,留你在杂役房吃白饭啊?”
王虎是杂役房的老油条,仗着跟管事沾点远亲,总爱欺负新来的。原主就被他抢过好几次窝头,林风刚来时也被他推搡过两次。
江流没回头,只是咬了咬牙,“我忍!我劈!劈!劈!劈!……”他把斧头抡得更快,这是把木柴当成王虎来劈了。木柴裂开的脆响里,他听见王虎啐了口唾沫:“装什么死?告诉你,别总盯着练武场看,外门弟子的剑你也配想?安分劈你的柴吧!”
脚步声渐渐远了,林风才停下动作,望着练武场的方向喘粗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手背上,映出磨出的血泡,他却像没看见似的,轻轻按了按——这点疼,比起完不成任务的后果,算得了什么?
傍晚时分,练武场的喧嚣渐渐平息,外门弟子陆续离开,杂役房的人也大多聚去伙房抢晚饭。江流算准了时机,拖着最后一捆劈好的柴送进柴房,趁没人注意,溜到后院墙角,挖出了藏在那里的东西——一根手臂粗的青竹。
这根竹子是他前几天偷偷砍的,趁着夜里用砂纸打磨了好几天,竹节被磨平,顶端削得尖尖的,勉强有了几分剑的模样。他用破布把竹剑裹好,揣在怀里,又往脸上抹了把泥,借着暮色往后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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