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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千银甲,百里仪仗,钟磬恢散,没有拦住那个手扬长刀悍猛跃上祭台的男人。
春晓坐在高台上,身旁是冠冕威严的天启帝,她微微歪着头,目光透过飘飞的纱帐,看到了那个凶神恶煞,浑身匪气的男人。
“哟,王爷。”春晓挑了挑眉,没想到这男人遁入乡野山园十余年,竟还有本事屠破帝王队伍,来到她的面前。
昔年威风凛凛手握大魏权柄十年的摄政王,如今身着玄黑长衫,岁月风霜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那道恶人的伤疤依旧横列盘踞在他脸上,将那本丰美俊朗的面庞撕裂开,提着滴血长刀一步步走来,如同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修罗。
春晓偏头看了眼魏延安,昔日少年天子如今已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启帝,棱角锋利的侧脸可以看到紧抿的薄唇。
察觉到春晓的目光,魏延安转头果然看到她懒散的神色。自从得知他服下绝子药,这女人就似失去了抖擞的精神,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魏延安握紧了袖中女人的手,又缓缓松开,自龙座上起身,典雅明黄朝袍随他动作披陈,魏延安以方才握住过她的手,抚上腰间天子剑剑柄,寒光一闪,森芒长剑出鞘。
当年这柄剑未能斩下对面男人的头颅,今日便是宿怨终结之日。
李傲道挥刀劈开了纷扰的绸纱,锐利的眼睛眯起,下颌轻扬,没有看天启帝一眼,而是直视着那坐在凤椅上托腮看他的女人。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春晓只是轻轻抚了抚刺绣精细的袖口,眉眼未抬,“你来寻死?”
孔武的玄衣男人朝前几步,将将被魏延安的剑尖拦住,看着面色淡然的凤袍女子,眉目森然:“我来带你走。”
魏延安轻嗤一声,春晓跟着提起了唇角,魏延安侧身几步拦住李傲道的视线,轻鄙地打量着李傲道被划破的黑衣,头顶冠冕在日光下昭昭着华美的光芒,不屑地用剑尖瞄了瞄李傲道的脖颈,“只身闯入千军万马中,企图掳走朕的皇后,朕该赞一声西胡的亡国帝勇气可嘉,还是笑仓皇逃窜了十年的该死之人蠢笨不堪?”
春晓垂下目光,看着男人黑衫下滴落的鲜血,那是他在叁千银甲中杀出一条路染上的鲜血,他应该受伤了,“你带不走我,怎么这么笨呆呆的。”
李傲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目光却有半分偏移,目中痛意微闪,沉默半晌,自怀中掏出一只精美的珠钗,略有些眼熟,他将它摊平在掌心:“你答应过我。失信一次就够了,老子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珠钗是李傲道炸死西胡那次,春晓当着他的面摔断的。没想到他默默修补好了。
春晓下意识起身,想要接过,却被魏延安朝后推开,而后一剑扫向李傲道手臂。
两个男人,一个是如今英明神武城府莫测的天启帝,一个曾经在大魏朝堂搅风搅雨的摄政王;一个龙袍,一个黑衣;一个使剑,一个握刀,在封后大典的天祭台上战在一起,厮杀开来……
刀光剑影,两个男人招式凌厉,招招要致对方于死地,春晓百无聊赖之间,竟然看出几分小孩子扯头皮打架的蛮横。
最后两败俱伤,谁也没能杀死谁,李傲道不似十年前残暴,魏延安也成长了十年,两个男人鲜血淋漓地以兵器抵地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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