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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又夏认为白延辉一定程度上继承了安东的旋律特征,他这些日子一直耐着性子在听、扒谱再分析歌曲的结构,写了满满一叠A4纸,用三种颜色的笔标记了安东。
生活在地下,音乐在地下,哪怕被在意过也只是流星一般出现的贝斯手。
为什么白延辉能逍遥到现在,他却无人提起呢?
邱声蓦地为这个素未谋面的贝斯手不平。
他读了几行闻又夏扒的乐谱,扭过头,又情不自禁开始盯着闻又夏看。对方认真做事的样子吸引着邱声,尤其这时。
假期白天,闻又夏坐在小平台边抱着笔记本听那些demo的状态已经成习惯。有阳光的时候,他的肩膀和略长的发梢被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色,皱着眉,眼角就叠出一小片阴影;沉沉的阴天,邱声会开灯,房间里只剩两个人的呼吸,随着工作慢慢推进,他们逐渐呼吸到一个频率上了。
邱声不太想承认,可闻又夏回到他身边时,纠缠他好些年的噩梦与坏情绪都像遇到了洪水猛兽,暂时收敛,不敢再出来作祟。
也许,可能,偶尔,闻又夏是一种只对他起效的安定剂。
这天是正月假期的最后一个黄昏,挂掉白延辉电话的两个小时后,闻又夏喝了口放在手边的白开水,抬起头:“找到了。”
邱声看他看得有些出神,第一句都没听见,闻又夏直接把耳机递给他。
那是一首基本成型的demo,放在文件夹的最后面,邱声只听了三十秒就基本确定它的旋律与《Anthony》几乎一模一样。或许因为当年白延辉笃定这首歌再没有出现的一天,也或许因为初次接触这些事,白延辉并不熟练,只能简单地改了几个和弦。
但旋律,包括编曲思路都沿用了安东的成品。
邱声耳畔响起很小的“咔嗒”,仿佛一扇紧闭的门就此打开,而束缚他的黑暗从那道门里争先恐后地涌出,他一下子得以顺利呼吸。
密集却不激烈的贝斯勾勒出主要riff,挣动着,中途猛地放手,像突然从某个狭窄岩洞中漏出一道光。但紧接着节奏不仅没有加快,反而一下子寂静,键盘声流入,贝斯黏着的滑音立刻将人拽入了最开始的沉睡。
阴沉而温柔,他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首歌居然会融合两种极端情绪。尽管只是个雏形,已经处理得很和谐了,白延辉后来那首只学了皮毛,根本没法比。
日期是2002年6月,而安东是7月去世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喉咙痛了一瞬,邱声问:“这首歌叫什么?”
闻又夏低下头,念出这个文件的命名:“Escape to Yangon。”
邱声没听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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