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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芷安竟是左恺之的学生。
榕爹挤过来,要扶榕漾,狱卒踹开人,拖着榕漾呵斥着:“起身!左大人的命已下,休要拖时!”
榕漾肩头佝偻,掌心膝头擦在地上,疼得人闭眸泪涌。
这可还有甚么是公正。
靖陲一途,押犯无船无车,要靠这一双脚,走过千百里。榕爹跟着押送队,追了一里又一里,狱卒到底是个人,容这老父趁休时和榕漾说几句话。
榕爹带着包袱,里边压了书本纸笔,小袄肉干。他抹着泪给榕漾穿袄,道,“你娘昨夜赶出来的,靖陲……靖陲冷,路上可不能脱了,要留着过去。”他抚了榕漾的头,擦了泪,切声:“爹还会找人,找你蒙叔,找你先生,若都不行,爹就进京里边去,好好告一告……告他们,他们冤枉好孩子,抵了店也要去。”
榕漾使劲点头,他爹吩咐什么,他都听着。榕爹抱了他,终究没忍住,抱着人哭出声:“怪我,怪我非得来这什么地!可怜我儿,阿漾,你休怕,爹定要接你回家,你休怕啊……”他嚎啕着:“路上留心自个儿,路远……路那么远……我儿可该怎么走……”
榕漾含泪应着,啜泣道,“你、你和我娘,都要好好的……等我回家……给……给师兄和少臻捎信,就、就说我去游学了……爹。”他想说我舍不得,可又怕这话说出来教他爹更心疼,那一里一里的寒路追出来,不容易。所以他咽了这话,只道,“你回,好好的,等我回家……”
雪路不好走,榕漾走一步,回一次头。可他眼睛连跟前都看不清,又何谈看着他爹渐远的背影。
夜里冷,狱卒生火。榕漾抱着自己的包袱,看那火苗擦了又灭,他缓缓拉开包袱,抖出一地书本和纸页。他将书本揣起来,把那厚厚一沓的文章递过去。
“烧了吧。”
榕漾松手,那墨迹就被火舌舔舐渐卷,他一页一页的送。
“烧了好。”他擦干净眼泪,“不教人看,不给人偷。烧了,我再也不写了。”
火光渐起,榕漾笑,可泪珠滚着往下掉。他道,“做什么文章,望什么仕途,我就这般……太可笑。”
他也才十七,方定的志向还没伸出去,就已经心死如灰,不再奢望仕途和文名。不懂的事情,只这么一次,便足够他长记性,也足够他反省天真,讽笑自己。
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今日走反的两个人,好的不一定就是福,差的不一定就是祸。榕漾这么一遭,也正是如左恺之所评的那一句。
还需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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