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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顾着滤茶,放鼻前嗅了,说:“要想平安顺遂,不如归降,交了兵权,了官家心事。可你爹又舍不得,毕竟是先帝之愿,他怎么能背叛先帝呢?就算到死了,也得想着如何替大周谋划,如何收服西州,如何稳住朝堂。你爹苦了一辈子,旁人不懂他,以为他是嗜权如命,我却是知道他的。不然你爹带着你来向我拜师,我也不会应允。”他品了一口茶,又说,“你大哥跟着颜辅仁学了这么多年的仁义道德,到最后,也落得个空想。就像先文康太子,跟着颜辅仁也学了什么王道仁政,还没得空施展,就没了。或许这便是上天的意思,你觉得呢,阿敛?”
“说是上天的意思,倒不如说是官家的意思。王道仁政,只有官家能学,太子不能,臣下更不能。”
“皇位,是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皇权,是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想安稳地坐上去,恩、威,刚、柔,是必然要有的。颜辅仁太软了,他讲得那些大道理,空谈而已。我和他斗了大半辈子,一面佩服他心中大义,一面又不信他心中大义。理想之国罢了,那是千年万年都未必能出得来的。”
沈沛眼望一旁的屏风,看上头那副江山画卷,叹气道,“颜辅仁太纯粹了,他真像个小孩子。可是在皇权面前,哪会有这么纯粹之情?那是母子、夫妻之间都要相互算计的权力,越纯粹的人,只会越无能。”
谢承瑢低下头,猛觉朝野汹涌。他自个儿搓着手掌,脑中思绪万千,但真要挑出来细想,又什么都没有。
“我们走吧,昭昭。”赵敛忽然拉住他。
“走了?”
“走了,我已经明白了,没什么好问的了。”
赵敛和沈沛拜别,同谢承瑢走过那一片素雅的院子。
阳光正好,头顶树叶松散,透过无数光下来,落在谢承瑢的头上。
赵敛心欢喜,用手背轻抚过谢承瑢脸上的淡疤,见他愁眉不展模样,问道:“怎么了?”
“二哥是纯粹的人吗?”
风吹过树梢,摇出声响。赵敛的指腹摁住谢承瑢的疤,说:“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
谢承瑢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阿敛。”
赵敛平心定气地回话:“我不会伤害你的,昭昭,我永远都不会。”
【作者有话说】
[1]:从流飘荡 任意东西——浅谈《蜀素帖》的技法[J].李静.中国书法.2015,(08):6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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