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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丘观一拍大腿:“那我们还等什么,诸位都有这份关系,不如我们今晚就去茉莉园打搅……陈指挥、孙统制也去,茉莉园地倭娘可温柔了,平常没理由去打搅,几位仁兄住在广东,我也好日日拜候。”

郭广生停下了脚步,惊讶的询问闾丘观:“兄台是广南武备学堂里出来的吧?”

闾丘观眨巴眨巴眼睛回答:“在下是丽水人士,太师在婺州(义乌)招兵的时候才从军的,目前还在杭州学堂里修学,未曾有机会去广南。”

郭广生了悟地点点头,追问:“足下在杭州武备学堂学的可是情报专业?”

闾丘观瞪大眼睛,钦佩的竖起大拇指:“这样都能猜到,郭兄了不起!嗯,但郭兄是如何猜到的呢?”

郭广生赞叹地夸了一句:“常听说太尉大人擅于鉴赏人才,果不其然,以闾丘兄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简直太适合做煽动工作了……闾丘兄休要多疑,京官罢朝的时候,在下曾在京城遇到过广南武备学堂的某人,当时某正在太学游学,那厮在太学煽动,身上正如闾丘兄一样,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闾丘观无辜的翻了个白眼,反驳说:“在下身上有阴谋的味道么,像我这么和善的人,连太师都夸我是‘阳光少年’,我怎么会有阴谋呢?好无辜啊。”

听到闾丘观是搞情报地人,最擅长煽风点火、刺探消息,几个学生都心中一寒,脚下情不自禁与闾丘观拉开了距离,朱大可阴着脸插话:“没错!太尉大人夸奖的原话是:面如蠢猪,心如狐狸。省略的事实果然不能听……只是诸位莫慌,这小子顶多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人。他是情报司专管情报分析的。”

冷面人居然也会开玩笑,众人一喜,望向朱大可的目光也和煦了许多。

朝廷枢密院所属地情报系统称之为“职方司”,赵兴的南洋衙门不能照搬枢密院地名称,他下设地情报机构称之为“情报司”,这个情报司实际上是摆在明面上的一套,相当于“军事情报司”,专门负责搜集与军事有关地消息。所以民间常称为“军情司”。而另一套隐藏在暗处的情报司则为人所不知,它由源业平统管,这个情报处有一个表面普通的名字,称“南洋衙门商业统计局”。

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乘着马车赶往茉莉园。此际,泉州城内,赵兴手拿着参谋本部出台地扩军计划,正摇头叹息:“参谋本部误会了我的意思。凡事要考虑成本与效益。军队是用来对外的,我大宋承平日久,各地养那些庞大的军队干什么?大宋子民不是我的军队针对的对象,四境的叛乱,用侯蒙的招安之策也可。用衙役去对付也可,我花钱养那么多兵,岂能让他们对同胞挥刀。

裁减!各处厢军尽数裁减!每路拥有两个营地军力还是太多。骑巡营,射击营有一千人。养活这一千人每月要花一万五千贯,外加训练费,服装费,营地费,伙食费,一年怎么样也要算到五十万贯。一个路花五十万贯养兵,太奢侈了!何必呢?

福建路留一个射击营,两浙路留一个骑巡营。两广依然如此,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厢军裁撤成两千人,加上军官,最多两千二百人,足够了。”

参谋本部原计划每州留一些兵,南洋衙门辖下保持一万多厢兵的编制,但赵兴一过目,整个南洋事务局厢兵只剩下了两千余人。

“正兵要扩编。我们如今控制着三个洋面。南海是国境线,至少该有两支部队以应变。吕宋驻扎一支,琉球驻扎一支,三佛齐、狮子城还要驻守一支舰队,有多余的兵力不如都调往海外,至少海外驻军,有商人帮我们分担驻兵费用。”

赵兴这里念叨着,福建泉州市舶使蒲宗望讪笑着拍马屁:“太尉大人总是不肯吃半点亏。”

赵兴抬眼看了一眼蒲宗望:“你家的族人已经在陴路支站稳脚跟了,我曾许你父亲一国,马上就能实现了。”

蒲宗望是蒲易安的儿子,他笑着回答:“其实父亲何必奢望一国之主呢,在我看来,南洋荒蛮之地哪有宋境生活快乐,这里如果是天堂地话,阿拉伯就恍如地狱。”

蒲宗望说的是:相比大宋的繁荣安定,外面战火连天的世界简直不能忍受,就生产力、财富水平、文明程度来说,十二世纪初地大宋如果自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蒲宗望说的是事实,无论真实的历史,还是由于赵兴出现而搅乱的历史,都是如此。在真实的历史上,大宋国内虽然有种种弊端,但它的繁荣与经济活跃,却是举世无双的。

赵兴点点头:“我听说你父亲也后悔了,我曾经把三佛齐外的新巨港城许给他,但我打下陴路支后,他又尾随到了开治城,后来又打算到对面地阿拉伯半岛开创基业,但如今,他又蜷缩回了巨港城,连陈不群西去都没有尾随。”

蒲宗望嬉皮笑脸的回答:“太师,蒲家如今已在泉州站稳脚跟,不知我父亲想回国的话,太师大人是否许可?若太师许可,蒲家交出耽罗、巨港以及陴路支的基业,以换取父亲安享晚年。”

赵兴隐约记得,蒲家就是在一个儿子中了进士之后,开始买通蔡京把持泉州的,他们将泉州把持了上百年,而后南宋灭亡,宋皇室逃到了泉州,是蒲家将宋朝宗室出卖给了蒙古人,使宋朝宗室被屠杀一空,唯一幸存的是先期从泉州逃到越南的一名幼子,这名小孩随后被越南人尊称为“飞龙皇帝”,立了寺庙祭祀千年……

“泉州还要扩建海军码头……参谋本部打算在今年扩编四支舰队,今后泉州将是南洋衙门的中锚地,驻防地海军舰队要在泉州度过歇战期,而后再抽调回本部。在歇战期间,驻守泉州地舰队要负责巡防大琉球、小琉球海域。”赵兴撩了一眼蒲宗望,回答:“你父亲回国的事不成问题,蒲家也没必要撤出巨港,毕竟蒲家是宋人,我宋人撤出巨港,当地人不免要趁虚而入。

但是,耽罗岛还是撤了吧,下一步我准备将耽罗岛归还北洋事务局,以便北洋事务局有个中途补给点。所以,今后我地势力也要逐步撤出耽罗岛,只保留耽罗牧马场。”

蒲宗望担心的看了赵兴一眼,提醒:“太师,朝廷反复提防太师,北洋事务局原是为了防备太师而存在的,太师却偏偏要送给他们一座修建完好的军港,岂不怕养虎为患。”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现在北方面临变局,我预计早晚会有一场巨变,北洋事务局势力弱小,不足以应付这场巨变,而朝廷方面是绝不肯将处理北方事务的权力交给我的,所以我只能选择让北方事务局强大起来,以便应付变局——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大宋如何针对我,那是大宋内部的事情,若北方巨变超出控制,大宋都不存在了,你我将何存,眼前的繁华胜景又何存?”

蒲宗望愣了一下,勉强笑了:“太师的胸怀可真博大啊!”

稍停,蒲宗望再问:“太师说泉州是中锚地,还有上锚地与下锚地吗?”

赵兴看着蒲宗望,坦然的说:“广州将是南锚地,秀州将是北锚地——实话说,军队久久驻扎一个地方,时间久了,我一是担心脱离控制,二是担心他们被地方官收买,所以我打算采用驻兵轮换的策略。

秀州作为南洋衙门本部,从秀州起锚的舰队先至泉州,在泉州驻防三月,而后前往广州,再从广州起锚前往海岸。所有的舰队离开秀州码头,则可以算出航期,舰队从北向南巡视,等巡防到海外就是一个巡防期,而后他们再从海外逐步由南向北,等返回秀州的时候,则为一个服役期结束。如此操作,可以保证我秀州本部时刻维持强大的武力,还可以保证出海的士兵有一个过渡期,逐步适应海外服役生活。当然,也防止与地方官勾结。”

蒲宗望尴尬的笑了一下,马上小心的问:“太师,泉州市舶司的海岸巡逻队怎么办?太尉大人要解除各地厢军力量,福建多山,士兵调动困难,这泉州贸易量极大,朝廷方面也需驻扎一支军队,来防备意外……”

赵兴阴着脸,不客气的说:“参谋本部的成立就是为了调遣各地武装力量,今后泉州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存在,泉州不用担心有海上来袭。至于泉州海岸巡逻队,它将由参谋本部直接调遣,地方官应对地方事务,只能使用衙役,不得私自调兵。”

蒲宗望叹了口气,直接了当的说:“太尉大人这是防着我们蒲家,蒲家好歹也是太师的患难之交,我听说太师的患难之交如今都已经成为巨富,我蒲家却如此处境艰难,太师心中难道也存在华夷之辩,见外我们这些异族?”

赵兴摇头:“我属下有源业平,现在独挡一面;朝廷有李维思,现在也是一名朝官,还有许多一赐乐业人,分别在我广州杭州当官,可见我心中不存在什么异见。但我知道,阿拉伯人向来以为:对敌人的承诺无需遵守。而所谓敌友,也只不过在你们一念之间,一念之间某人就是你们的敌人,转念之间他又会是你们朋友,再一转念呐?又不同了。所以,我总担心你们的背叛。”

蒲宗望叹息:“但现在,背弃朋友之约的反而是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