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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继母哪肯罢休,她开始整日哭闹,不做饭、不下地,装病耍起了无赖。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生活的艰难,抱怨着父亲不为家里的未来着想。“这日子没法过了!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哪有那么多钱给他娶媳妇?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不满和威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故意把被子踢得乱七八糟。
父亲终究还是拗不过继母的哭闹和纠缠,无奈之下,只得托媒人找愿意招赘婿的人家。那段时间,父亲的脸上总是布满了愁云,他的背似乎也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加弯曲。他常常一个人在田间地头默默地抽烟,望着远方,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烟圈在他头顶上袅袅升起,仿佛是他心中无法言说的忧愁。田地里的庄稼随风摇曳,仿佛也在为父亲的困境而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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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倒是个能说会道的,东奔西走,终于找到了李家。李家在邻村,家境还算殷实。李家有五个女儿,介绍的是老大。李家父母为人和善,疼爱女儿,只希望大女儿能找个老实勤劳的男人入赘,撑起这个家。
张扬和李家大女儿初次见面时,彼此都有些羞涩和拘谨。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媒人的安排下,他们在李家的院子里相见。李家大女儿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扎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偷偷地打量着张扬。张扬则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眼神中透着不安和期待。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院子里的花开得正艳,微风送来阵阵花香,却无法缓解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但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婚礼虽然简单,但也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张扬穿着一身新衣服,走进了李家的大门。红色的彩带在风中飘扬,鞭炮声震耳欲聋。亲朋好友们的祝福声此起彼伏,让这个原本平凡的日子充满了喜悦。
张扬和李家大女儿结婚后,李家父母将对面的房子给了小两口,还把家里的店铺交给他们打理,对他们的生活并未过多干涉。这本应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充满希望的起点。房子虽然不大,但布置得温馨舒适。淡蓝色的窗帘随风飘动,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店铺里货物齐全,生意也还算不错。
可张扬却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之中。他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总觉得别人的目光中带着异样和嘲笑。哪怕是邻居们一句无心的问候,“张扬,在李家过得咋样?”他都会在心里琢磨半天,认为是在讽刺他。他的脚步变得沉重,头也越垂越低。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担,内心的压力让他无法挺直脊梁。
哪怕是在集市上,他也觉得周围的人在对他指指点点。他不敢与人对视,总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人们的欢声笑语在他耳中仿佛都变成了嘲笑和讥讽。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异类,无法融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李家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平日里说话也都是和声细语。但在张扬敏感的心中,哪怕语气稍有变化,他都觉得是在责备自己,嫌弃自己没本事。李家父亲偶尔说一句:“张扬啊,这店里的生意可得多上心。”他都会觉得这是在暗示他做得不够好。他的脸上会瞬间闪过一丝不安和紧张。他会在心里反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能。
这种压抑的情绪无处宣泄,他便常常一个人去集市上买鸡鸭鱼回来宰杀,却又不吃,只是借此发泄内心的不满。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心中却充满了孤独和痛苦。他挥舞着菜刀,狠狠地剁在案板上,仿佛在与命运抗争。鲜血溅在他的手上和脸上,他也毫不在意。杀完之后,他就把这些鸡鸭鱼扔在一边,看着它们慢慢腐烂。那腐烂的气味弥漫在房间里,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痛苦。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
他不敢向父亲和兄弟们诉说,害怕他们也像村里人一样看不起自己。每次回父亲家,他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话也不多说一句。兄弟们问他过得怎么样,他也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一切都好。其实兄弟们也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和痛苦,但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帮助他。兄弟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婚后两年,李家父母看着周围邻居都抱上了孙子孙女,心中也不免有些期盼。一次吃饭的时候,李家父母随口念叨着:“这结婚都两年了,怎么还没抱上孙子孙女啊?”这本是长辈的正常期盼,可在张扬听来,却像是在指责他的无能,说他是个废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中的碗筷也停了下来。他默默地放下筷子,转身走进了房间,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李家父母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些负面情绪不断累积,在他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的理智和希望。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混乱的想法。黑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焦虑和绝望。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那憔悴的面容。
最终让他的内心彻底扭曲。他觉得自己活着毫无意义,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生活的重压下渐渐失去了自我。
于是,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张扬像往常一样从集市上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他的眼神空洞无神,脚步沉重。袋子里装着的东西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直不起腰。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闭,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默默地走进厨房,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耗子药,毫不犹豫地倒进了锅里的饭菜中,然后用勺子搅拌均匀。他的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在完成一项可怕的任务。他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但他已经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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