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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好玩吗?”
“好玩。”
“既然好玩,也算没有白来。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有些无奈地说:“腿长在我身上,要走终是要走的,你能把我扣押到什么时候呢?”
他沉默了半晌后:“你绝望放弃时选择离开,我心死时也许也会选择放手。”
我刚想说话,他又加了句:“可也许是绝不放手。”
我懊恼地跺跺脚,猛甩了下袖子,埋头走路,再不理会他。
一个满面风尘的胡人躲在街头一角卖匕首佩刀,此处本就已经远离了繁华街道,很是冷清,他又不吆喝叫卖,只是沉默地守着摊子,更是少有人看顾。
我本来已经走过,视线瞟到他摊子上的玩意,又立即转身走回。他看我盯着刀看,沉默地把他认为好的刀一把把放在我面前,我拿起一柄形状精巧的匕首,抽出细看,和小时候把玩过的那柄刀一模一样:“这柄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胡人结结巴巴地用汉语解释着,大致意思是他从别人处买来的,而别人也是从别人处买来的。
我轻叹一声,不知道当年混乱中它被哪个侍卫顺手摸去,流传出王廷,这么多年又在多少个人手中流转过:“这把刀我要了,多少钱?”
胡人指了指我手中的刀,又指了指摊子上的一把刀,生硬地说:“这把刀不好,这把刀好。”
我侧头看向霍去病,他扔了一片金子给胡人,胡人满面不安,急急道:“太多了。”
我道:“这把刀远远超出这个价钱,金子你安心留下吧!”
一般人只看到此刀虽然样子精巧、装饰华美,但毕竟刀锋不利,似乎只是给女子佩戴的样子货,却不知道这把刀的锻造工艺价值千金,当年可是匈奴帝国的太子传召了从西域到匈奴漠北漠南的最好工匠师傅,费了无数的心血,才打造了这把匕首。
我将刀柄上的一个内嵌机关拨开,想起昨天晚上受的气,抬头看向霍去病,嚷了句:“看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欺负我!”举着刀猛然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旁的胡人失声惊呼,霍去病的脸上瞬间一丝血色也无,仓皇地来拽我,却已是晚了一步,刀整个没入胸口,他只来得及接住我软倒的身子。
我眯着眼睛看他,本来还想假装着逗他一会儿,可他的手,甚至整个身子都在抖,抖得我的心竟然疼起来。
我忙站直身子,笑嘻嘻地把刀抽出,手握着刀尖用力一按,整个刀身回缩进刀柄:“你傻了吗?又不是没有杀过人,刀入心口,怎么可能一点儿血不流?”
他愣愣看了我一瞬,猛然怒吼道:“我的确是个傻子!”一挥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去。
我赶着去追他:“别生气,我刚才就是一时性起,逗你玩一下而已。”
霍去病一声不吭,只是快走。我随在他身侧亦步亦趋,不停地赔礼道歉,他却一眼都不看我。
如果不是关心则乱,以他出入沙场的经验,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我是玩笑?再想到他刚才瞬间惨白的脸,我心下内疚,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气我跟你胡闹,你气的是我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万一刀不如我所料呢?”我长叹一声:“这把刀是小时候一个极好的朋友送我的礼物,我拿它吓唬过我的阿爹,怎么可能不认识?刀柄处还有个机关可以装进血,刀锋回缩时,血挤压出来,和真的一模一样。刚才看到刀时,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当年胡作非为的性子又冒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在街头竟然买回了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东西。”
霍去病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听我提起以前的事情,脸色和缓了许多:“你有父亲?”
我把玩着手中的刀:“难道我生出来就能这样?我当然有父亲教了。”
霍去病沉默了会儿,淡淡道:“有的父亲,有和没有一样。”
他应该想起了他的生父霍仲孺。当年霍仲孺与卫少儿私通,生下了他,却不肯迎娶卫少儿,另娶了他人,霍去病因此也一直没有父亲,直到卫子夫做了皇后,刘彻做主把卫少儿嫁给了陈掌,做了陈夫人,霍去病才算有了名义上的父亲。想到此处,我忙岔开了话题,啰里啰唆地讲着不相干的事情,这把刀花费了多少时间锻造,刀上的哪块宝石是我最喜欢的,直到他面上的黯然淡去,我心中方才一松。
回了营地,他问我:“要补一觉吗?”
我摇了摇头:“现在不算困,不睡了。”
他带着我到了马厩,命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兵士牵了一匹马出来:“李诚年纪虽小,可骑术精湛,尽快跟他学会骑马。”
我皱着眉头:“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