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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没有想过、做过?很多事情,不敢泄漏身份,只能乔装改扮后去,中间所受的羞辱和屈辱是她一辈子从未想过的。现在又要一个愚昧无知的妇人来给她跳神,询问她最私密羞耻的事情,然后再在她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不!她受够了!她受够了!

作为一个女人,却连女人最基本的怀孕生子都做不到。父亲的冷漠,母亲的跋扈,整个家族的压力,其他妃子的窃笑,还有宫女们古怪的眼光……

许平君她凭什么可以一个又一个儿子……

霍成君觉得自己就要被他们逼疯!

“我肯定会有孩子的,肯定会有……”她一面喃喃地对自己说,一面却见到什么就撕裂什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讥讽她,她只想毁灭一切。

许平君隐隐明白云歌和孟珏之间出事了,否则云歌不会深夜突闯帝陵,所以她不打算送云歌回孟府,可也不方便带云歌去未央宫,正无奈时,突然想到她和云歌以前住过的房子还空着,略微收拾一下,正好可用来暂住。她命刘奭先回未央宫,自己带着云歌回了她们的旧宅,又传了太医来给云歌看病。

三个太医一直守在云歌榻前,未曾合眼,而她就命人在外间的屋 子放了张软榻,守着云歌。每一次起身探看,都看到太医摇头,她只能又黯然地坐回去。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从哗哗啦啦变成了淅淅沥沥。静谧的深夜,恍恍惚惚中听去,觉得那淅淅沥沥声像是一个老人讲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可真凝神去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觉得曲调无限苍凉。

许平君细看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一切都似乎和以前一模一样,书架上摞着的竹简,角落上的一副围棋,案上的琴,还有那边的一幅竹叶屏……

还记得孟珏坐在那边的案前,一身白袍,月下弹琴。

也记得病已刚做好竹叶屏时大笑着说:“这面屏风做得最好,都舍不得让你们拿到七里香去了。”云歌从厨房里探了个脑袋出来,“那就不送了,我自己留着,赶明天我们自己喝酒题诗。”

还有院子中的槐树,夏天的晚上,他们四个常在下面铺一层竹席,摆一个方案,然后坐在树下吃饭、乘凉,有时候,病已和孟珏说到兴头,常让她去隔壁家中舀酒。

“平君,回家再拿筒酒来。”

她蹙眉,“还喝?这次统共没酿多少,还要卖……”

他微醉中推她,凶巴巴地说:“我是一家之主,让你去,你就去!去,去!”姿势却带着几分孩子的撒娇,扳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晃。

云歌在一旁掩着嘴笑。

孟珏伸手入怀去摸钱,一摸却摸了空,随手从云歌的鬓上,拔下珠钗,扔给她,慷他人之慨,“换你筒酒!”

这次换了她抿着唇,对着云歌乐。

……

细碎的说话声、欢愉的笑声就在许平君耳旁响着,许平君似真看到了他们,她不禁站了起来,满面笑容地走向他们,就在她想笑坐在他们中间时,一个眨眼,槐树下已空空如也,只有初升的太阳在一片片槐叶间跳跃、闪耀,略微刺眼的光芒让她眼睛酸痛,直想落泪。

她怔怔地站在槐树下,茫然不解。雨,不知道何时停了,天,不知道何时亮了,云歌,她却仍未醒,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三个太医满脸疲惫地向她请罪,“臣等已经尽力,不是臣等的医术低微,而是孟夫人的身体不受药石。”

许平君没有责怪他们,谢过他们后,命他们告退。叫了个小宦官过来,命他去请孟珏,一则想着孟珏的医术好,二则想着总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看样子,云歌的病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唯有清楚了缘由,才好对症下药。

当许平君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孟珏时,不能置信地摇了摇头,风姿翩翩的孟珏竟然一夕之间,憔悴虚弱至此!本来存了一肚子的质问,可此时全都变成了无奈。

“孟大哥,你和云歌不是已经关系缓和了吗?我还听她说在跟你学医,怎么现在又好像……唉!你得了什么病?怎么连路都走不了了?”孟珏没有说话,推着轮椅的八月忍不住说道:“公子不是病,是身上的余毒未清,自己又内火攻心,不肯静心调理,所以身体虚弱无力。”许平君惊讶地问:“毒?谁敢给你下毒?谁又能让你中毒?”八月却不敢再开口,只是满脸气愤地低着头。孟珏淡淡说:“你先下去。”八月静静退了出去。许平君琢磨了一会儿,心中似有所悟,却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

孟珏谨慎多智,又精通医术,能下毒害他的人少之又少,而能下毒害了他,又让他一声不吭,八月他们敢怒不敢言的却只有云歌。“云歌,她……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也许她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