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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宫中,四处俱已安定,井然有序,仿佛这里一直都是如此,那些鲜血与动乱从未发生一般——可见君墨宸是有实力的。

一路步行到麟趾宫,已是气喘吁吁,身体乏力得即刻就要倒下似的。

我扶着如兰的手抬眼看那麟趾宫——与记忆中的并无半分不同,还是那样的宏伟庄严,华丽肃穆。

不同的是坐在内里的人,早已易主。

记得母妃在时,我曾数次坐在这座宫殿里读书习字,与父皇母妃玩乐,那时,这是无上的殊荣,可是如今再站在这里却是莫大的耻辱。

我习惯性地握紧手指,那支被我时常捏在手里的木槿花开步摇早已不在,只有长甲深深陷入皮肉里去。

我颤声对如兰道,“去通传吧。”

如兰走向殿前的内侍,说了几句又返回来,神色间竟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姐姐,他们说……陛下正忙,不许人打扰。”

我轻轻扬起嘴角。

君墨宸好大的架子。

轻提裙角,拾级而上,在殿门前止步,不管不顾阻拦的内侍,用了力气朗声道,“臣女淩倾颜求见宸帝陛下。”

因病了多日,话中还是底气不足,隐隐透出一股子虚脱。

“哪里来的野蹄子,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若是惊扰了圣驾,你可万万担当不起的。”一内侍厉声喝道。

不等他话毕,殿门轻启出来一个躬身屈膝的内侍,尖着嗓子道,“宣。”

那内侍听得这一声立即住了口,狐疑地打量我。

我不做他想,进去殿内,其中格局并未有太大调整,只是屋内的摆设略换了一换。

殿中空无一人,他坐在梨花木案几前看着一本奏疏,面前还有许多,分成好几摞,他埋首其中,听到我进来,头也未抬一下。

他低垂着眼眸看得认真,偶尔用朱批勾勾画画。

我不由怔了神,原来一个男子专注起来如此好看——我的奕郎,他也曾这样专注地为我雕了一支簪子。

想起奕郎,便不自知地柔柔笑起来。

可是如今,我不知他的生死安危,不知他身在何处,这样的感觉,仿似无根的浮萍,惶恐不安。

直到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身体也不住地微微摇晃,快要支撑不住时,君墨宸忽然出声道,“好不懂事的奴才,客人站了这半晌,竟连椅子也不搬一把过来。”

没他的吩咐,谁敢搬椅子过来?除非项上脑袋不想要了罢?

抬眼看他时,他却还是之前的那副样子,坐姿都未变一下,甚至连头都未抬,仿若说那话的不是他。

内侍搬了椅子放在身后,我并不坐,直直望着君墨宸。

片刻,君墨宸朗声道,“朕的茶呢?”

朕?

乍听得这个称呼我不禁愣了一下,我再次在麟趾宫听到了这个字,却再不是出自慈爱的父皇了。

立即有侍者呈了茶过去,君墨宸颇为闲适地抿了口茶,才从案几前站起来。

看向我时,他明显怔了一下,却又平静道,“怎么几日不见,你竟将自己作贱成了这副样子?”

我抿紧嘴唇,半晌才道,“谢陛下关怀,不过是换季的时节,好得慢些。”

“这竟是不对的了,如今小满都过了,哪里还是什么换季的时节?送去的药可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