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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苦笑。
家人?我哪里还有家人呢?其实也不是没有多想过,父皇子嗣众多,像我这样的公主也是屡见不鲜,难道竟没有一个逃出去吗?或者当日铁骑踏破宫城之时,有如我一样苟活下来的人呢?
我心里到底还是存在一丝侥幸的,不管如何,我希望他们若当真逃了出去,便再不要回来了,隐姓埋名,不要再回皇宫,不要参与那些尔虞我诈,粗茶淡饭,清清淡淡了此一生。
只要他们还活着,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到底也有些血缘关系的,也会令我觉得自己不会是孤单一人,这世上淩倾颜还有家人。
我倒希望如林承闺一样,至少还有一个家在宸国,纵然遥远,思念却也有寄托,可是我……
竟是连思念也无处寄托的。
与林承闺分别后,我突发奇想要回长乐宫看看,那个承载了我十几年欢笑和与母妃全部思念的地方。
巧荷听得我要去长乐宫颇为难的拉住我道“美人,那里已经有主子入住了。”
我硬生生止住步伐,再迈不出一步。
长乐宫已不是我的了,整个皇城亦不是淩国的了,我哪里还回的去呢?
仿佛还是在长乐宫的样子,母妃坐在榻上为我缝制冬衣,低垂着头,一针一线表情认真,露出细细长长的脖颈,像极了天鹅那种高贵的鸟儿。
她抬头笑意盈盈地唤我,“公雅。”
我走到她身边去,她便满脸无奈笑意地拥住我,“真是不知公雅这名字取得对不对,这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糕点吃得满脸都是。”
我撅起嘴,满不在乎地抱住母妃脖颈坐到她身上去,可是她的身子又冰又凉,我好奇道,“母妃,你冷吗?怎么手这样凉。”
她却半晌不说话,我抬头看时,母妃竟流了满脸泪水,嘴唇分分合合,我明明就在她身边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我凑过去听,却听到了哀乐奏响。
再看时,却成了漫天漫地的雪白,哀乐齐鸣,九月飞雪,长乐宫内外缟素一片,心里也空茫茫的。
这不是母妃殁逝那一日吗?
我仍然记得,母妃殁逝之日正好赶上父皇的宠妃临盆,宫城两处,一个凄迷哀伤,一个喜气洋洋;一个生命流逝,一个生命新生。
我甚至怀疑,那位娘娘产下的女儿,会不会就是母妃转世?
遣人去启禀父皇,等来的却是皇后的禁足令,不准我出宫去,不准扰了有福之人的安宁,我冷笑一声,在不奢求其他。
整整一天一夜,我守在母妃灵位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长乐宫冷清寒冷,母妃孤零零地躺在那座冰冷的棺木里,她心心念念等待的父皇却还不知道她殁逝的消息,此时的父皇日夜守在别的女子床前。
我为母妃不值,我绝望地想哭,眼中却没有一滴泪。
“母妃,父皇他不值得你爱,他不值得。”我哽咽着自语,“母妃,公雅想你,好想你……”
满脸濡湿,眼泪轻轻灌入耳蜗,冰冰凉凉的,有一双温热的大掌为我擦去泪水。
我慢慢从梦中醒来,君墨宸的脸近在咫尺,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正为我细细擦拭眼角泪水。
“怎么睡觉都能哭成这样?”见我醒来君墨宸的声音微微地有些责怪。
紧握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却是湿润的,想必是我的泪水,我哽咽道,“临渊哥哥,我想母妃了。”
君墨宸僵了一下,反手将我的手指握得更紧,沉思片刻,他问我,“母妃可葬入妃陵了?”
因为顾及母妃,便将他自觉称母妃的事给忽略了过去,不知他问这做什么,茫然地点点头。
君墨宸道,“淩国的祠堂,至今还是有的,你可以去祭拜母妃灵位,聊表思念。”
我当即便从榻上坐起,欣喜万分。
在淩国时,因为母妃殁逝,心情不好,触犯了皇后娘娘,她便下旨我此生不许祭拜母妃。
所以,从母妃殁逝后,我从未对着她的灵位祭拜过,如今竟可以了,我如何能不激动。
君墨宸见我笑起来,轻声道,“我终于知道为何周幽王宁愿冒着亡国危险也要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了。”
我的脸红起来,紧咬了嘴唇不发一言。
君墨宸笑道,“美人笑果真是天下最美的风景,若是刚好印在心上,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的脸愈发红起来,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心里反而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