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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背后被人盯上,是从出了西京城开始的。
原本“护送”他离开的十人组成的骑兵队伍缩减成了两人两骑,左淇洋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起来。
他一路上一面刻意讨好着一左一右跟着他的两个侍卫,一面留心着自己脊背上传来的阵阵凉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待他最终确定自己被人跟踪的时候,三人慢慢悠悠已经到了皋祥镇的地界。
所以他提议三人暂时在小酒馆里歇歇脚,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任务终于快要完成了,两个从宫里出来的侍卫都放松了戒备,没有多想,一口便答应了。
这才给了左淇洋机会单独去会会那位如影子般跟着自己的人。
那人一路上都将自己的行踪藏得极好,左淇洋几乎找不到他的任何痕迹,仅仅凭着自己多年训练暗线培养死士的经验猜测着他可能藏身的地方。
可绕是如此,他也不过是勉强确定有人跟在身后,至于此人是敌是友,他就全然分辨不出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必定不是严皇帝的人。
此时此刻,只要不是严皇帝的人,于他而言,都或多或少有些利用价值。
想到这里,左淇洋不禁苦笑——自己如此善于钻营的一个人,竟是落得现在孤身一人,无人可用的地步,窘迫到要寄希望于极有可能是来取自己性命的藏于暗处的杀手吗?
这边左淇洋正寻思着,就看到远处合抱粗的杨树树干后面远远走出来一个身影。
左淇洋看清来人相貌,微微偏着头,眼中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轻松和欣喜——像是无意间寻到了宝贝似的。
邢福看着左淇洋挂着笑的脸,心里却远没有他那样惬意。他不明白左淇洋看到自己之后为何没有他预期中的困惑和戒备,但这不代表眼前的男人一个温和的笑就能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所以他依旧阴沉着脸,默默走上前去。
左淇洋上下打量着他——一身短褐,身上除了一把刀再无其他物什,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神色间却难掩疲惫。
这样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连夜赶路的结果。
“从东京一路赶过来的?”左淇洋没来由冒出来一句。
邢福点头,无意与他多说什么。
“专程来找我?”左淇洋又问。
邢福再次点头,惜字如金。可转念一想,又略摇了摇头。
左淇洋就无奈笑了笑,道:“想必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戴罪之身,身不由己。此刻能勉强抽身站在这里与你单独讲话已经花了许多心思了,你就不要再和我打哑谜了,我可没那个兴致和你在这里耗着。”
邢福闻言微微怔住。
他虽然一向看不惯左淇洋的八面玲珑,却也不得不敬佩他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都能随意隐藏自己的情绪的能力。可此时刚与自己见面,他便这样锋芒毕露,言语间明显透着不耐烦。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此刻已经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绝境,连自己一向最奉为上策的与人打交道的虚伪面具也顾不得戴上了?还是说他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自己示好,告诉自己他与自己此时站在同一阵线,需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