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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叔眼看自家少爷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到底没忍住,“少爷,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最好还是……”
“忠叔。”
贺正骁欣长的上身靠上椅背,屈起长指在杯壁上弹了下,在沉闷的“咚”声里,低缓的开口。
“我又做了件错事。”
声音毫无动容,然而沙哑绵长,低徊无限。
所以忠叔除了叹气只能叹气。
黧黑的夜还没有过去,曙光似乎遥不可及。
乔唯欢睁着眼睛到天亮,直到厚重的窗帘遮挡不住刺眼的日光,她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再醒过来,天色已然暗沉下去。乔唯欢拖着僵硬疲乏的身体,勉强吃了些东西,觉得自己没有清醒多久,天又黑了。
贺正骁好像没回来,乔唯欢也不问他去了哪。
隔天清晨,佣人轻轻敲门,“夫人,您起了吗?”
乔唯欢擦着发梢的水珠,“进来。”
佣人将门打开一半,弯下腰说:“夫人,今天是女王的登基大典。”
英国王室历来举行加冕典礼的地方,都在威斯敏斯特教堂。
这座古老的教堂经历过一千多年的风雨,在流动的历史长河里,被洗涤得愈发宏伟巍峨。无论被多少任国王修改设计,它都能威严地矗立在伦敦西部。
乔唯欢从庄园到教堂,差不多要二十分钟。她打算提前一个小时出门,简单吃了点东西,换了条并不张扬的长裙,很是朴素的下楼。
忠叔正等在车旁,看见乔唯欢,他便拉开车门。
乔唯欢低着头拍拍外套,抬眼的时候,手势顿住。
后车厢里的贺正骁长腿交叠,冷肃深灰色的外套,将他侧脸的线条衬得优雅而深邃。
他略微看了她一眼,隔了些距离,加上车厢里的光线不够明晰,乔唯欢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神情,心里又在想什么。
可能什么都没想,因为她没理由拒绝。
乔唯欢放下手,坐进车里的瞬间,敏锐的闻到很浅的酒气,不难闻,反倒有些醉人。她蹙起眉,下意识的偏头去看贺正骁,半路又僵住,转眼看向车窗外。
女王在去威斯敏斯特教堂加冕之前,要坐着金色的马车绕城。知道今天是新女王登基典礼,整个伦敦都在沸腾,还有无数的人从各地赶来。现在快到举行典礼的时间,在女王绕城路线之内的马路上已经挤满了民众,他们都准备在激动人心的时刻,亲眼目睹女王的风采。
与之相反,不在绕城路线里的马路,少了大半的人流和车龙,愈发显得空旷。
其他方向传来的喧嚣人声钻进车厢,听起来遥远又不真实。
贺正骁半身沉沉地陷进柔软的靠椅,深黑的眸光定在车窗映出的倒影上。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乔唯欢同样看了影子一眼,和他的目光对上了。
车厢里无声无息,却有他身上冷沉的味道挥之不去,还有那股浅淡的酒气。
印象里贺正骁很少喝酒,他那个身份,也没什么场合是他不得不喝酒来应景的。除了上次,这是她第二次知道贺正骁碰酒。
乔唯欢很想问一句,是不是伤口彻底好了,不过到底还是闭上眼睛。
等到忠叔停下车,贺正骁慢条斯理地下车,单手放进西裤口袋,伟岸地伫立在车旁。
乔唯欢垂下眼,慢慢的伸手挽他的手臂。
今天的场合格外隆重,千百双眼睛会见证女王加冕的一刻,包括他们两个。这么多人在,她要做出样子来,不能有任何负面情绪在。
手指被握住,贺正骁的长指在她的圆润的指腹上摩挲了下,“欢欢。”
乔唯欢眼睫发颤的收回手,“怎么了?”
她能感受到头顶落下的深重目光,沉甸甸的压住她的呼吸,让她有些紧绷。
忽而有脚步声靠近,听起来不止一个,乔唯欢抬起眼,认出走在最首位人是主教。
听着这位主教和贺正骁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了几句,而后她便跟着贺正骁进了教堂。只不过没有多久,贺正骁忽而低下头,挺峻的鼻峰堪堪擦过她的鬓发,低沉的问:“你自己可以?”
乔唯欢从他的臂弯抽回手,“可以。”
加冕典礼现场的站位很有说法,她和贺正骁是不能站在一起的,眼下没有多问,转身跟在领路人的身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