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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永安城,万人空巷。
文武朱雀街,何至千万声恭送。
在城楼那一袭正黄龙袍的凝视之下,白衣僧人托着钵盂往西而去。
一大早,逐阳城门大开,就有一辆马车飞奔而出。车内布置再简单不过,没有金银饰品,也无草木花卉之类。
秦方换上白衣,更显眉心深沉之色。黄连刘圆圆分坐两旁,不过是黄连靠着秦方近了些许。而赶车的马夫,却是早已买了十多身粗糙布衣的晋家长孙,不对,是“冬笋”。
算是那一晚的好事被这个吃饱了撑的要离家出走的晋家长孙给破坏了个一干二净,黄连心中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至少从此事来看,自家公子并不像那刘家公主说的那般食色饥渴;至于心忧,也就是姑娘们最为担心的事罢了,心上人是否对自己无半点好感?
不然那一晚就不会以这对大老爷们凑合一间拂袖宫南房而告终了。
女孩子家家的心思,大多有些许矛盾,以至于那片衣角到现在还在小丫头手中被蹂躏着。
黄连抬头看向一袭潇洒白衣再也不背书箱的公子。
秦方心有所感,歪着头瞥了一眼,见后者猛然缩回头去,就继续梳理这段时间的遭遇。
有道是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秦方细数了一番方才体内勉强运行的气机,如今一身三百六的窍穴,仅仅剩下被二师娘强行运功修补的尾闾和上下丹田三窍,勉强能行个周天。
不过,秦方之所以能保持住这三个窍穴不自行溃散,还是要多亏了当年赌棋的老头子强迫他修行的“呵气诀”。每次按照呵气诀的轨迹运行气机,都会觉得被这道气机强行浸润了的窍穴会有一种痛感,秦方不禁大喜:这是要恢复的征兆!
只要每日吞吐收纳,这三百六的窍穴被完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尽管二师娘说这个过程没个三四十年完不成。毕竟是个世外之人,秦方的心性较之他人要乐天得多,只要有希望就成,管他要多久,能有一个是一个。
如今杀性与剑气并盛的杀鹿剑被交付给了二师娘,自己也就只有这么一把取经了。秦方伸出较之黄连都要白皙两分的右手,猛然握上取经剑的剑柄。
毫无反应。哪怕是一丝剑气都未曾泄露。
秦方伸出手摸向剑锋,竟是连一丝一毫的锋锐都不显,反而感觉是在抚摩着一块清寒美玉一般,如此柔腻之感,让秦方不得不怀疑这剑到底能不能杀得了人。
“你这玄铁疙瘩,怎么就跟那些寺庙里枯坐修禅的老和尚一般!”秦方怒声一拍取经剑,将之丢在脚下。
外头的布衣马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秦方见那在阳光之下都是一片乌黑之色的古剑,这才想起当年酒疯子将三剑交与自己之时说的那些话:
“我去西天取真经,归来世间真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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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两旁树木森森,走出马车坐在冬笋身旁。
秦方口中叼着一根方才停车歇脚是随手拔出泥地的枯草,闭上眼轻尝这本是已死之物的味道。
“冬笋啊,跟着我这么个比你还小的师父,是不是让你后悔了?”
改名冬笋的晋冬尹心里一跳,连忙扭过头来,凝视着这俊美脸庞道:“哪能呢,师父您可别赶我回家啊!商人重利轻别离,我家那晋摩诃老头子整天只知道赚钱,说的好听点是养家,说的丑了,那就是守财啊。”
冬笋猛地一挥马鞭,摆正了身子,“虽说您年纪可能真的是比我小那么一点,不过也没关系的嘛。韩大官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师父你不是亲口说了么,您这伤势可以恢复,那万一恢复不过来,不还有冬笋在前面挡着么?”
秦方闻言就给了冬笋一个板栗,嘴上骂骂咧咧地道:“忘了你这家庭有几点斤两了?!你这是泥菩萨过江!是自身难保!”
冬笋嘿嘿一笑,问道:“师父,前面有个酒馆,停不停?”
“停!”秦方返身将取经剑那厚布裹上。
秦方背着个布包,身后是黄连、刘圆圆,冬笋殿后。人在江湖行,表面上可以很自由散漫,可这心里头却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破落酒馆那块都要被腐朽穿的旗门之上有一块小布,依稀可见上面的“酒”字。
江湖酒家不把名姓挂在门前,这已经是素来的惯例,秦方匆匆瞥了一眼这由木板搭建而成的酒肆,便踏步而入。
一行人占了个小桌子坐下,顿时惹来不少灼热目光。四五张桌子,在这些野路子酒馆已经是实属难得,再加上老板娘的风姿绰约,就显得这家酒馆顿时有了些许高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