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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明同样激动,激动到忘记提包里装着相机,等卫云开问了路,找到去那位蒋叔叔家里的公交车才回过神来。

“云开,我们要不要在附近找个招待所先住进去?”

卫云开抬手看一眼时间,等他们过去就是饭点,而且坐了一夜火车,应该洗个澡再过去的,当即点头走过去跟售票员打听附近的招待所,售票员是个热心肠,很热情的告诉他们下车的车站附近就有一家招待所。

卫云开有单位开的介绍信里面有提到他带妻子来京市探亲,为防意外,宋月明也在魏水村的村大队开了一张介绍信,免得有什么意外需要用到。

到招待所有两人的夫妻关系证明,自然能要一间房子,两人先洗了澡换身衣服,再把换洗下来的衣服揉洗出来晾在窗边,将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接近中午一点,招待所是不提供三餐的,找个小饭馆吃碗面条,又买了两兜水果和一些礼物才准备上门。

蒋家住在一个家属院里头,朴素低调,可当年也是这位蒋叔叔从中调停,让魏根生成功将卫云开从京市带回魏水村安稳度日。

蒋大飞原本正在树下乘凉,和老友下象棋,周围坐着三四人观战,摇着蒲扇听着画眉鸟叫清闲自在,偶然抬头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并肩缓步走来,手里提着满满登登的东西,他有片刻怔忪,那青年男子的面容看起来眼熟,尤其像他惦念多年的孩子。

“大飞,该你走棋了。”

蒋大飞缓缓站起身,摆摆手:“不下了,不下了。”

“唉,可不带这样儿的,您怎么学会——”花白头发的老人话还没说完,就见蒋大飞站起身朝那对陌生男女走过去。

“云开,是你吗?”

卫云开站在老人家面前,非常恭谨的点头:“蒋叔叔,是我,多年不见,您身体还好吧?”

蒋大飞眼眶一热,摇着蒲扇猛扇两下,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快跟我回家去,可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还有,这是?”

卫云开连忙介绍:“蒋叔叔,这是我爱人,叫宋月明,月明,蒋叔叔是爸爸生前的好友。”

宋月明笑着喊了一声蒋叔叔,蒋大飞将她的名字念了一遍,连连点头:“这名字好,你俩的名字就很般配,很好。”

他们路过那几位老朋友,蒋大飞随口解释:“家里来亲戚了,改明儿再跟你们下棋。”

众人哪有不理解的,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又低头盯着棋局。

蒋大飞在前面带路,一路走到一楼的家属院,就是信上的地址,他写的特别清楚,唯恐卫云开会找不到地方。

敲了敲门,里面有人来应门,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瞧见蒋大飞身后的两人,立刻明白过来,特热情的招待:“这是云开和你爱人吧?”

“是的,兰婶,您还好吧?”

“好好好,快进来,坐!”

卫云开和宋月明进门将东西放下来,得来两人一阵嗔怪,兰婶急急忙忙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又端上来水果,不错眼的打量卫云开,看他长的一表人才,又带着卫家人那一身正气,均是欣慰点头。

“你爷爷和你爸爸看到你现在也是高兴的。”两人都忍不住抹泪。

卫云开连忙劝他们:“蒋叔,兰婶我现在挺好的,你们别伤心了,我前天收到信就赶过来了,想着比跟电报速度差不多就没惊扰你们。”

“我们这些天就盼着你来,你不知道你蒋叔收到你的回信有多高兴!”

卫蒋两家是多年世交,蒋大飞和卫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只是工作时方向不同,蒋大飞被波及的不算严重,能够留京市安然度日,前面十年时局不稳,就是寄信都不敢寄,也就前年才敢给魏家寄一封信联系上了卫云开。

“你这些年怎么样?”

卫云开很认真的给老两口讲了近况,说的都是好的方面,结婚盖新房,工作升职,饶是如此两人也忍不住露出惋惜又高兴的神情,以卫云开的聪敏若是能留在京市,一定会比现在走的高。

卫云开却很看得开:“有得必有失,我现在就挺好的,蒋叔,兰婶你们不必为我伤怀。”

一味的提及过去就是结痂的伤口再撕开的鲜血淋漓,他们从风雨中走过来的人对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转而说起来的目的。

十多年前,卫江先父亲卫渠一步死去,卫渠办妥儿子的葬礼后旧病复发,加之形势迫人,他自己时日无多,葬礼是蒋家和卫渠的多年老友帮忙处置的,下葬后卫云开再没去看过,如今父子两人可以葬到一处,或者将卫渠与夫人合葬,这都需要卫云开来操办,以及当年收走的卫家宅院也可以如数奉还,卫云开作为唯一的卫家后人,要及时证明身份办理接收。

“办这事儿的人我认识,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随时带你们去办就行,只是当年房子里的东西已经找不回来……”

“蒋叔,我明白,这已经很让你操心了,现在也挺好的。”

从始至终他在乎的都是父辈的名誉,再无他求。

蒋大飞点点头,欲言又止,兰婶以为他们说完了,扭头和一直沉默的宋月明说话,她极为好奇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尤其是那么巧的名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宋月明简短说了前因后果:“我在河里差点淹着,他救了我,我大姑就想给我俩说媒。”

兰婶打笑:“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卫云开含笑点头,蒋大飞讶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又是欣慰又是难过,还以为两人是有一方不情不愿结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