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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冥行风雪连城著第五卷漠北天娇第六十二章小公主(二)

第三幕:一年后,萨日朗十三岁了,沃格岱额吉越来越奇怪,小萨日朗这是怎么了?最明显的是脸色越来越差,浑身凉的象冻僵的羊羔一样,不知道多久都没听到她笑了,也不哭,一天不吃东西也不说饿。这天合丹王爷回来了,沃格岱见到了他就忧心地提起了这事,王爷看着萨日朗也觉得很是不对劲,“这次回来有大事,蒙哥大汗驾崩了,忽必烈王爷即将荣登大典,哪有心思处理这些事呢!这样吧,我请王爷的谋士刘秉忠先生来看看,刘先生见多识广,应该能知道萨日朗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隔天合丹就把刘先生请到自己的王府,刘先生见到萨日朗左右看了看表情很是凝重,问萨日朗:“郡主殿下,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吗?”

萨日朗:“没什么啊,就是感觉不到痛痒,什么感觉也没有。”

母亲沃格岱插言:“她的力气变得好大,有次我看见她拎起爱牙赤一下就扔上了墙头,爱牙赤都受伤了,幸好摔得不重!还有就是她的气色越来越差了。”

刘先生问萨日朗:“郡主,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身上没有感觉的?”

萨日朗说:“好久了,好像是花园里刚刚开花。”

刘先生说:“哎呀,快半年了啊!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萨日朗:“这个我记得挺清楚,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没有了天空也没有了大地,完全没有了方向。只有一个方向上全部都是白白的浓浆,那浓浆却象石头一样完全不能动。在另一个方向上,有很多气泡,也是象石头一样不动。还有我觉得自己是飘着的,而且看不到自己。我跟额吉提起过。”

刘先生叹了口气说:“郡主这是被施了及不吉祥的蛊降,看来这事很严重,是有人想要加害皇族啊!郡主你还记得那段日子都接触过什么陌生的人吗?”

萨日朗想了想,“好像是那个时候,忽哥赤哥哥带我们从一个回鹘老人那里卖过几次冰糖吃。忽哥赤把老爷爷找给我们的零钱给了我一个。”

刘先生:“那零钱呢?你还带着吗?”

萨日朗:“恩,我一直都带着呢!”萨日朗说话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说完从腰带的褶皱中取出了那枚铜钱拿给刘先生看。

流先生接过铜钱仔细的看看,慢慢放下,拿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手。忧心地说:“郡主所受的蛊降恐怕很严重,这本来不是什么蛊降,历史上听说的传闻闻中也只出现过一次,正因为如此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医治的办法。既然涉及到王室的安全,还是禀报忽必烈王爷吧!”

几天后忽必烈王爷也知道了此事,王爷说:“这事一定要解决好,免得合丹安达有后顾之忧,刘先生你说有什么好办法呢?”

刘先生说:“据臣所知,郡主中了这种蛊降,躯体会在三年到五年死去,可是她的魂魄与躯体相离,不认为自己已死,会长久地依附在躯体上,直至连枯骨都灰飞烟灭,灵魂也无以得安!现在微臣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不过天下之大也不能说就没有能治得了这病的人或者方法,只是如果一两年内还找不到疗法的话,恐怕郡主危矣,而且灵魂将成为孤魂野鬼永远难以得到安宁!现在的办法一个就是现在忍痛杀死小公主,将尸体火化埋葬,可是他的灵魂却会永远游荡无法安宁,也无法投胎转世。王爷现在可以多派一些精明的人全天下去寻找治疗之法,如果短期内找不到,最好还是将公主找一个能永久冰封冬夏都不会融化的地方封冻起来,以保公主躯体不死。等到找到治疗之法在将公主解冻治疗,或许可以保住郡主的生命完好!”

合丹王爷说:“这孩子小时候整整十二年我都没能照顾她,跟着她母亲在漠北受了很多苦。现在才父女相认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忍心就杀死她还要看着她永生难安呢?”

忽必烈王爷说:“这么可爱的公主不能就这么受苦,就按刘先生的意思,送她去漠北封冻起来。那里地下五尺以下的冰永远不会融化,公主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找到医治的办法。另外派出一百人一定要在世上寻找解蛊之法,他们找不到就让他们的后代继续找!所有人但凡提供线索者必重赏。”

第四幕:忽必烈已经登基为蒙古帝国的合罕,建立了统一的大元朝,他的弟弟阿里不哥也已经败退伊利,虽然还有一些内忧外患,可也算是安定一时了。中统三年冬季,一队几百人的兵马在冰天雪地的北都哈拉和林做了一番准备启程向北而行。十几天后来到了冰冻中的库苏古尔湖西岸,在其中的首领刘秉忠的指导下选了一个地势平坦广阔的地方,士兵们清理开积雪,在坚硬的冻土上挖了一个三丈深的深坑,另外有人在库苏古尔湖里凿取了一大块半间房子那么大完整的冰块,拖过来放置到大坑之中。又在冰块上凿了一个凹槽,郡主萨日朗赤身裸体躺进凹槽内,这是为了给公主解冻时候身上不能有一丝隔阻。小公主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可是身体从十三岁以后几乎没有再发育。母亲沃格娜哭的死去活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萨日朗在凹槽中身上结起霜然后很快地冻结了,成了硬邦邦的一个美丽的雕像。军士们又在凹槽内注满库苏古尔湖里取来的水,很快公主被冻结在冰块里成了一大块琥珀。士兵继续填水,将冰块和周围的泥土间的空隙都填满,同样很快琥珀也与大地完全凝固成一体。在冰层上面铺了厚厚的干草在盖上油纸,又放了些解冻时所需的器物,在把泥土回填覆盖回来,一层层夯实,最后与地面抄平踩踏平整,剩余的泥土都运走投到库苏古尔湖里去,再把原来的积雪覆盖回来扫平。

一切恢复原状,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这里地下另有乾坤,在这位置上以及其残忍的方法杀死一头不到一岁的幼年骆驼,骆驼母亲就在一旁听着小骆驼惨绝人寰的悲鸣,亲眼看着小骆驼悲惨地死去!这样就只有这头母骆驼能够找到这个位置。

小公主的世界里一切都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任何事能打扰她的安宁,可这安宁真的是萨日朗需要的吗?于是,不管可怜的小公主喜欢不喜欢,讨厌不讨厌,害怕不害怕,她被陷入长久的孤独中。不过现在的小公主她只有一个意识,并没有那么明确的好恶、也没有什么需求,到后来连期盼也没有了,所有的希望都已渐渐远去,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是否存在,她的世界就只剩下她自己和时间。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小女孩,这样的事将要或者曾经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会让她极度惊恐,可是现在这事就这么发生着,她完全无法抗拒,只能随波逐流地任由它发生着,自己连抗拒或者表达意见的愿望都没有,此刻她的生命----如果还能算作是生命的话----已经不在拥有任何情愫,欢乐、期望、恐惧、愤怒、懊悔、恼恨,都已经离她远去。

第五幕:一百年后,也许是更多年,不过无所谓,公主的时间概念已经完全淡化。对她来说,一秒钟就等于永恒,一千年也是一样。但他的意识无法消散,发生在那里的事她作为旁观者在观察着、感受着。

在苍凉的大平原上,有一队骆驼,没有主人,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荒原上游荡着。一百年,没有骆驼能活一百年,后来他们的皮毛脱落了,身上的肌肉还有内脏都溃烂消散了,最终它们只剩了一具具枯骨,可是这些枯骨仍旧在荒原上游荡,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可是就在这一百多年后,有人来了,两个人,极度破烂的衣物和极度虚弱的身体,是一对父子俩。父亲有七八十岁了,儿子也有四十多岁。二人在荒原上茫然地寻找了十几天,饿了就挖野菜、草根来吃,有时候也用弓箭射杀兔子、羚羊。最终他们绝望了,他们发现根本无法找到他们要找的地方,于是只好在荒原上跪倒哭诉:

“尊敬的萨日朗郡主殿下,我们是当年领了忽必烈大汗的钦命,遍寻天下寻找良方来医治郡主您的军士的后人,我是当年首领的孙子。算上我的儿子,我们已经有四代人在寻找这医治好公主的法门了!如今算是有一点点结果,能否治好公主也要看造化,可是英勇无畏的蒙古人祖先建立的大元朝已经覆灭了,祖先们多年的征战镇压让那些南蛮子对我们蒙古人极度仇恨,八月十五,那一年的八月十五,几乎一夜之间中原大地上的蒙古人都被屠灭殆尽,惨绝人寰啊!······。

当年那些领命去寻找医法的军士们早已都做了古,他们的后人都继承他们的使命继续寻找着,可是几代人下来,有很多人放弃了,还有很多人为此殒命,到如今就只剩下我们父子二人。可是要解救公主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只有我二人连找都找不到郡主您的所在,怎么可能完成这么重要的事呢?如果强行解救,我父子二人死不足惜,只怕做事纰漏,反倒伤了郡主就罪无可恕了!

我父子别无他法,只好将这解救您的法门埋藏于此,待日后条件具备,再大兴土木,挽救您于万古寒冰之下。”

老者说完这些话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躺倒在荒原上。父子二人依偎着休息了很久,然后开始挖土,一直挖了几天时间,才挖了一个三尺方圆一丈多深的深坑,将一个一尺多长的木匣用油布包好,放在深坑底下埋藏起来,在填土的时候年长的父亲倒在地上,终于耗尽了自己的生命撒手人寰。儿子在悲痛中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又将父亲的尸首背起来向西走去。在那大山深处找到一棵高高的古松,爬上去架起了一个平台,将父亲的尸首拉上去安置好,就在那附近居住下来,打猎果腹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我的思绪严重受到了公主经历的干扰,一回想起这一切,我就被惊呆了。公主的魂则更惨,看来她也沿着我的经历生活了一番,之后整个灵魂都疲惫的象要融化了似的。现在我们已经交换了各自的经历,她所经历的事都历历在目地在我眼前,像是一段好漫长的电影。而我的经历恐怕比她的还要漫长一些,足以让一个单薄脆弱的灵魂疲惫不堪。现在的我已经在象她一样地在思考,甚至回忆,她的忧伤和快乐也都充满我的心灵。剩下的事我们都不必言明,可以相互心照不宣,打算做的事情也都好似相互商量好的。

跟随着公主的回忆,我找到了她的身体,那样稚嫩的躯体,刚刚开始发育,苍白而忧郁的表情,圆圆的脸蛋儿泛着高原红,紧闭着双眼悬在那冰冻的空间里,安详而宁静。

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帛书,那是一个木头盒子,里面用油纸包裹着。我垂直向地面而去,仔细观察好了地面的特征,然后游回到我的身体,一直死死盯着那埋放了帛书的地方。

没有等我醒来,骆驼们就‘稀里哗啦’地起身向东走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醒来后是一翻挖掘,这是与坚冰冻土的鏖战,三米的深度我挖了整整一天,又是一翻位置的矫正最终取出了木盒。取出帛书将木盒原样埋藏,又在夜里将坑回填到和原来一样。其实这根本骗不了那些神秘人,只是将他们吸引到远离公主,这位置离公主的躯体有几百步之遥,在这里挖掘不会被他们伤到公主,我的离开也会吸引他们。有这么多神秘人在,这帛书绝不会那么容易带离这里。我用两部手机给这个帛书上的文字拍了照,还分割部分的拍了一个全面,然后用彩信发到我的邮箱,还有给广平大哥发了一份。想想没有发给成哥,只怕他的手机不是被他自己所控制。

帛书是丝绸布料,可是年代久远已经陈旧不堪,纹理显得粗糙而且泛着土灰色。上面的文字全是纵列的蒙古文字,穿插着有几个汉字,我根本无法解读。我学的蒙古语是用汉字做表音的,现在真正的蒙古文字已经很少使用了,连蒙古国官方也都用俄文或拉丁文来书写蒙古的语音。何况这帛书上都是几百年前的蒙古文字,是当初的元朝大汗忽必烈请帝师八思巴刚刚创造的,跟现在的蒙古文可能还有所不同呢,连小公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学习文字。我只好记录下来日后破译,不过我还是想拿着他吸引神秘人的注意。

这么大的平原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地标,我就只有向南走,连夜出发。一直走到天快亮了,才看到有人呆过的地方,不过好像不是我和****、乌力罕一起呆的地方,一切都不一样,还有周围都没有坑,我记得告诉乌力罕装样子挖坑来着。情况不对,难道乌力罕他俩偷懒没挖坑?还是他俩换了个地方宿营?那么他俩会往哪个方向去呢?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继续向南走,即便他俩没有往回走,等不到我也会往我的越野车那边走的。我一个人在苍茫的大平原上独行,也没有任何地标和足迹,也不知道有没有走错,只是看着指北针找着方向罢了。

从天一亮就开始刮西南风,越来越大,而且好像在转变成东南风的样子,到中午时风已经大到六级了。我顶着风,风里还不时夹杂一阵稀疏的大雪片,漫天浑浊的云彩阴郁地笼罩着我的行程。走到中午已过,本当刹风了,可是却又在加力。老家有句关于风天的农谚,‘南风不过晌,过晌老牛响!’就是说一般的南风都会在中午停刹,如果南风没有停刹那么下午的风会比上午更大,至少要大到风声象牛叫一样。还有‘南风刮到小鸡叫,北风刮到日头落!’就是说南风要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才会停歇,而北风则会在天黑就停歇了。看来顶风走的路还很长,没关系,我从包里翻出眼镜带上,背向着风吃了点东西喝喝水,休息和观察了一会起身继续向前。没走多久,也就是中午刚过的时间,我看到在西南方向的地平线处,西边山脉附近有特别的迹象。我向那里走去,近到一两里地才看出那是两座蒙古包和一些散放的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