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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辗转反侧了半晌,还是披了衣服起来。

于安看到一个人躲躲藏藏地隐身到暗处,骤然大怒。温泉宫都有人敢窥伺陛下?

待到跟前,发现是云歌。于安摇头叹气,转身想走,却又转了回去,“云小姐,奴才有几句话说。”

云歌一惊,转身发现是刘弗陵的贴身随从,她没有说话,只默默站着。

于安踌躇了下,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开始把刘弗陵这些年的日常生活像报账一样报给云歌听:

少爷一直等着持发绳的人;

少爷爱看星星;

少爷偏爱绿色;

深夜里,少爷睡不着时,就会吹箫,可翻来覆去却只是一首曲子……

一口气竟然说了半个多时辰,等他说完,云歌早已是泪流满面。

于安清了清嗓子,“云小姐,你这整日不说话算怎么一回事情?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总应该给少爷讲清楚。奴才的话说完了,奴才告退。”

刘弗陵倚着栏杆,默默看着满天繁星。

听到身后动静,以为是于安,却半天没听到说话请安,一回头,看到云歌正俏生生地立在长廊下。

刘弗陵忙走了几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她身上,“怎么还没有睡?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屋。”

她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止步。

云歌靠着栏杆坐下,侧头望着远处,将她在长安的经历淡淡道来:

“发绳被娘亲拿走了,我已经到长安一年多。来长安前,我还一直犯愁没有了信物,该如何寻找陵哥哥,却没有想到第一日就碰见了陵哥哥……”

刘弗陵听到有人和他长相相似,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心中剧震,但让他更伤痛的是天意弄人。

云歌淡淡地讲述着她又遇见了另外一个人,表情淡漠,好似讲着别人的故事。她不愿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只简单地用一个“他”字,从相遇到别离,三言两语就交代过,可她扶着栏杆的手,攥得紧紧,脸色也是煞白。

“……他是流水无情,我空做了落花有意。既然我已经违约,你也不必再遵守诺言。我的伤已经快好,也到我该告辞的时候了。”

刘弗陵扳着云歌的肩头,让她看着他,“你没有违约,这只是……只是阴差阳错。云歌,如果你现在幸福,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当年盟约一笔勾销。不过你已经决定斩断过去的事情,那我不想把珍珠鞋还给你。我不要你现在答应什么,但是希望你给我们一些时间,我只要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想走,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

云歌再难维持自己的淡漠,眼内珠泪滚滚,她猛然偏过了头。

她宁愿他骂她,宁愿他质问她既有盟约,怎么可以背约?宁愿他大怒,生气她的负心。

可他只是这样看着她,面容平静,语气清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可那暗影沉沉的眼睛内是心疼,是苦涩。

刘弗陵用衣袖替云歌把泪拭去,“不要迎风落泪,太伤身子。”

他微微一笑,语气刻意地放轻快,“云歌,至少也该把未讲完的故事讲完,这都九年了,别的小狼,儿子孙子都一大堆了,我们的那只小狼却还在被你打屁股,打了九年,什么气也该消了,只是可怜了小狼……”

云歌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可笑还未及展开,眼泪又落了下来。

云歌不再拒绝见刘弗陵,只是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

刘弗陵本就是话少的人,云歌却是因为身心皆伤,很多时候不愿意说话。

常常两人共在一屋,却半日都不说一句话。

有时候时间久了,守在外面的于安和抹茶甚至会怀疑,屋子内真有两个人?

虽沉默的时间很多,可两人自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刘弗陵帮云歌找了琴,又寻了一大卷奇闻异志,两人抚一段琴,看一会儿奇闻传说。看到滑稽好笑处,她会微抿着唇笑,他会凝视着她,眼中也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