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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挨着她,时不时瞄两眼床上的大双小双,问黄菁菁道,“奶奶,大双小双以后也和我们一起住吗?”

周士仁和刘氏忙,她和桃花很多时候都是住在新屋的,在她看来,新屋也是她的家。

“不是,大伯母稍后要把他们抱回去的。”黄菁菁眼皮子抬都没抬一下,眼神比不得年轻人,她需得全神贯注。

梨花哦了声,面上明显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不太喜欢刘慧梅,方才刘慧梅把小双放在炕上,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大双跟着睡下后,刘慧梅就坐在旁边,生怕她伤害了大双小双似的,刘慧梅不说,但她看得出来。

米久就不这样,米久睡觉,家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特意要人守着。

黄菁菁没注意到她的神色,把鞋子的洞补上后,让桃花进屋试了试,米久牵着桃花的手歪歪扭扭走着,到了炕前,抬起一只腿欲往上边爬,桃花拉着他,轻声哄道,“弟弟睡觉,米久不上去啊,姐姐给米久拿东西吃。”

听到吃的,米久精神一震,指着放零嘴的罐子,啊啊说着,黄菁菁抬头瞅了眼,脸上渐渐浮起了笑意。

半个时辰后,雾气散去,太阳高照,刘慧梅和李菊来了,说是把木盆端回去了,大双小双还睡着,两人各自抱了个孩子,黄菁菁什么都没说,她们走后,她才背着背篓去山里割猪草。

此后几天,刘慧梅时不时会带着孩子过来,黄菁菁和老花守着,从不多说什么,周士武暗中嘀咕了很多次,黄菁菁充耳不闻。

次数多了,关于她和周士文和离的谣言好像不攻自破,闲言碎语少了很多,周士武和周士仁夜以继日把佐料粉磨出来,需要的竹篮子多,村里人欢喜不已,家家户户砍竹子编篮子,带着老花皆忙了起来。

刘慧梅和李菊走得近了,常常是刘慧梅抱大双,李菊抱小双,周士武去桑镇,周士武把孙达一起脚上,家里收竹篮子,赵二两走不开,而且他和周士仁皆出了门,有个什么事儿,总得有人出面,赵二两留下的话有个照应。

刘慧梅和李菊来新屋会帮着干活,刘慧梅这个人,高傲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但降低身段笼络人很是有一套,她过来,帮着喂鸡喂猪做饭洗衣服,抢了黄菁菁的活,让黄菁菁除了割猪草找不着事情做。

见刘慧梅这样,就没人不夸她贤惠能干的。

黄菁菁脸上没什么表情,早上割一背篓猪草,下午一背篓猪草,家里的事儿让赵二两留个心眼。

新屋的人络绎不绝,黄三娘看刘慧梅进出自如,心思又活络起来,只是刘慧梅待她不如之前,不会明面上给她难堪,却也不多搭理她,久而久之,村里人琢磨些名堂出来,以为黄三娘做错什么事,把刘慧梅给得罪了,毕竟,百日宴黄三娘能来,全靠刘慧梅,为此,他们才觉得刘慧梅被休是迟早的事儿,明知自家婆婆和黄三娘不对付,还公然和黄三娘来往,挑衅婆婆的威严,这种儿媳妇,即使不休,也要被狠狠批揍一顿的。

如今想来,是刘慧梅看清楚局势,悬崖勒马了?

大家不敢在新屋大聊刘慧梅和黄菁菁的感情,而是将话题转向了赵家,上门闹事的人被里正出面撵走了,但赵吉良死不悔改,仍然出门做买卖,中途被人打断了腿,赵家闹成了一锅粥,要老赵把人找出来,否则老赵要赔偿一家子人的损失。

赵家兄弟撕破脸反目成仇的事儿让村里人唏嘘不已,赵家人认为老赵造孽,好好的买卖他如果不收手,赵吉良他们出头,更不会落得被人打的下场,追根究底,老赵确实难辞其咎,黄菁菁事不关己的听着打发时间,是非对错,不是她说了算的。

秦氏和黄菁菁说起都免不得唉声叹气道,“老赵这次栽大跟头了,兄弟间闹成这样子,管你往日多好的情分,说没就没了。”

这些年,老赵挣的钱散了不少给亲戚弟兄,富贵时当你是兄弟,出事了就是仇人,情分说没就没了,秦氏不怕黄菁菁笑话,又道,“韩氏几个妯娌想要镇上的一间铺子,说老赵挣了这么多钱,吉良成那样子,一间铺子是理所应当的,韩氏性子软和素来不会吵架,文莲心有算计,毕竟是晚辈,事情不知如何。”

黄菁菁低着头,手里拿着两张绣帕,慢慢将针线打结,徐徐道,“铺子是记在小富名下的,赵家的主意成不了,老赵东奔西跑多年,怎会没有手段,赵家真把人得罪了,啥也捞不到。”

之前是老赵不想计较,他真计较起来,谁都奈何不了他。

秦氏听她好像知道些事,凑过来,一脸好奇的模样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对老赵而言,他往年做那种买卖心底多少不踏实,挣的钱多,散些给亲戚,当为小富积福,眼下他金盆洗手,不再担心害不害人,小富在镇上的书院念书,一家子人还算平稳,赵家得寸进尺,老赵抛了他们,他们就啥也捞不到了。”黄菁菁拉着针线,贴着布打结,拿剪刀顺着死结咔嚓一剪,针线断开,她收了针线,抬头看着秦氏,见她好似没想明白,不由得道,“大两媳妇不闹了?”

秦氏啊了声,目光渐渐犀利,“她敢?我和大两说过了,她再闹就送回去,我算是想明白了,不安分的儿媳妇不能要,否则把儿子带坏了,休了就休了,不信她敢招摇过市不懂收敛。”大两媳妇暗地没少拾掇大两和她闹,一直抱怨自己给徐氏干活,不管家里的事儿,大两是个明白人,自己亲兄弟跛着腿,她不上心些,徐氏跑了怎么办?

而且,二两和徐氏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挣了钱,私底下有贴补秦氏,大两没理由信自己媳妇的话。

说起这个,秦氏面露欣慰之色,“大两随他爹,性子憨厚,没有那么多心眼,换作我家老幺,肯定跟他媳妇一起闹,哼,我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要是连做主的能力都没有,不如死了算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氏不想多说家里的事儿,不懂黄菁菁怎么把话题转到了她家,认真想了想,忽然恍然,大两媳妇不敢闹,不就是她不给好脸色了吗,要走尽管走,走了再给大两娶一个,大两卖竹篮子挣了些钱,不怕娶不到媳妇,只要有钱,男的娶媳妇容易多了,相反,被休回家的女子想要再嫁,比登天还难。

同样的道理,老赵心硬些,任由亲戚怎么闹,坚决不开口,再把田地的庄稼给别人种,赵家腰杆还能这么直?

端看老赵怎么做了。

她不由得朝黄菁菁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