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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3页）

明明雨变小了，但地上一滩滩的积水都汇合成在一起，可以走过的地方都是黑红色的，缠绕我的鞋底，每走一步都形成了不大的阻碍。

海盗船带着我们驶向了深海里面，破烂的船身灌满了海水，海水也灌满了我们的肺部，我意识到我不可能在海底里呼吸，所以开始拼命挣扎往上浮。古老的骸骨在对我嬉笑，好像是要欢迎我成为他们的一员。我的意识忽而清醒忽而模糊，我分不清我是在水底下还是只是在天穹下淋雨。最后是涂泽牵着我的手：“我说过，希望今天能玩得开心的。”

所以我们最后坐在了压轴的摩天轮上，面对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他露出兴奋却羞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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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法看到星空，只能看到血红的天边，和掉落在地上的黑红色雨水像瀑布一样却是往天上流去，摩天轮上可以俯瞰四周，地面上的树也跟着雨水连根拔起且迅速枯萎，变成焦黑色，可见的范围颜色渐渐褪去然后染上猩红。我再次看到那些本该休息的木马们在腾空狂奔，但是它们没有支撑的地面，即使可以在圆顶下跑出宇宙，但是也只是原地踏步的幻象，所以都是徒劳，只能融入瀑布之中发出嘶哑的叫声。

隐藏在天际背后的眼睛展现它的一角，是使人恐惧的巨大和令人疯狂的奇怪模样，是深渊里不能直视的黑暗，它的某一部分曾蛰伏在那破烂的楼房的顶层，在我身边，用着人类的语言与我有所交流。我没想到它可以达到那么庞大而使压迫感那么重，呼吸已经成为被抛弃的技能。它每天俯瞰这个宇宙的小角落，而渺小如我又怎么能就此面对它。漆黑的触手将我们所乘坐的座舱越拔越高，直到达到这摩天轮的顶点，我的灵魂脱出了囚笼，肉体脱离禁锢我的地方，原来顶点在宇宙之外的地方。

我无法向遥远的地球呼救，只能就近求助邻居。但是我和他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他搞的鬼。他的脸上染上潮红，可是嘴唇却是惨白，眼神像将死之人，这个无用的肉体也要被抛弃，他在教唆我抛弃无用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大脑里冒出来，是种在我脑子里的种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浇灌、用什么作为养料，它们带着对世界的恶趣味，冲撞我的脑门、搅浑我的脑浆。

我还紧握着涂泽的手，但是他已经脱离了涂泽。他变得像一个漏气皮艇慢慢萎缩下去，连人类的形状都不剩下，从七窍流出黑色的石油状的东西，最后腐蚀了那张让我怜惜的脸和肉体，变成了不规则的一滩东西，我见过这种东西，不过我也不记得是昨天还是前天亦或是今天，它与不知道是否可以称为天边的天相连，因为它本就是那庞大物体的一部分。

他，它教唆我抛弃无用的东西，或者说是以不太合理的方式请求我，即使变成这个模样我都难以拒绝他，所以我也慢慢融化，要与他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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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融化了，五官与四肢相融，血肉嚼碎骨骼再将其吞噬融化。大脑渐渐被蚕食，思维融入血肉，流向身体各处。我感觉自己已经变为深海里无关紧要的一滴，我融入其中，不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身躯，随着最深最深的黑洞深渊下漏，出口是什么，我并不在乎，因为我并不需要思考这些。

我无法成型也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流动，只好无奈地摊在地上，我的大脑分散在各处，勉强伸出触手但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它们不受控制，想着四处去试探，但是我实在太软了，所以想法刚稍微成型又流到了另一处。

邻居在吸引着我，本来在四处流动的我受到引力的作用被吸去他身边。我的思维已经在破碎中混乱无比，不成型的大脑里本该发芽的种子，它们原本由无数的蛛网状的东西包裹着由它支撑和保护，并从中汲取营养，但是现在它们已被触手侵蚀，胚乳变成漆黑粘稠的浆液，胚胎被夺去养分长出黑色针尖状的点，点像晕开的水渍渐渐扩散，最终在胚胎上面长出一个个细小冒尖的触手。

新生的小触手像花园鳗矗在胎盘上，又像什么深海霸主大摇大摆地嚣张地晃动自己。但这里的主题是融合，它们没有嚣张到敢打破这个，因为害怕我的愤怒，所以选择屈服我而融入我，最终成为我的一部分。破碎的我现在吞噬这潜伏已久但现在才归属与我的部分。

而就像刚刚所说的，我要与邻居融合。越靠近天边的巨大得不能正视的东西，流动的速度就越快，因为他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或许我的某一个部分还存在着些许挣扎，不过不停翻滚替换的各个部分早已把它埋没，也可能把它直接丢弃去瀑布那边和那些倒霉的怪物们一起融合，不该存在在此的垃圾确实应该被抛弃，这是每一处都或多或少附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