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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岛海域)
渤海的风,凛冽如淬毒的匕首,带着咸腥与死意,狂暴地撕扯着伏波岛棱堡顶端那面猎猎作响的“杨”字战旗。哨兵王石头冻得嘴唇发紫,却死死地将眼睛贴在那支冰凉的水晶筒上——这是火药狂人刘一手耗尽心血磨制的“千里眼”,能刺破十里海雾。骤然间,他瞳孔骤缩,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海平线上翻涌咆哮的,哪是什么暴风雨前的乌云?分明是**近百艘狰狞倭船**组成的恐怖帆阵!它们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海兽,獠牙般的船首犁开浑浊巨浪,高耸的桅杆密密麻麻,如同阴森刺向天穹的荆棘丛林。最前方三艘巨舰,血红色的幡旗在阴霾中招展,旗上那**九曜诡纹**灼灼闪烁,宛如九只来自幽冥的鬼眼,正死死盯住伏波岛!
“呜——呜——呜——!!!”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警号声,骤然刺破凛冽寒风,在孤岛上空炸响!
棱堡沉重的包铁木门轰然洞开,小五像被飓风卷进来一般,脸上混杂着海水、汗水。“头儿!”他喉头滚动,牙缝里艰难地迸出字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登州水师…完了!副将**王禀**…被自己亲兵,从背后…捅穿了腰眼…倭寇…用**登州的破船当盾牌开路**!裹着那群叛徒…像毒蛇一样…直插进了蓬莱水寨…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眼中是刻骨的仇恨,“那群倭寇首领…狂妄地自称是‘遮那王再世’!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可恨!可恨的是那群叛徒…他们抢掠起来…比倭寇还要凶残十倍!”他的拳头砸在冰冷的石地上,指节瞬间渗出血丝。
杨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此刻的海天,他一步上前,铁钳般的手猛地攥住呼延庆粗壮的小臂,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源义忠?!高俅那厮收银子时,可是拍着胸脯夸下海口说‘倭寇绝迹’!他养的狗,倒先反咬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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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庆仰头灌下满满一口烈酒,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却化不开眼底那淬炼出的寒冰怒火。“倭寇能在这片鬼见愁的海域里精准避开所有暗礁,如履平地…哼!”他重重将酒囊顿在桌上,“靠的就是那群**‘登州影子舰队’在带路**!那些平日里挂着商贾旗号、干着海盗勾当的船…全是水师将领们中饱私囊的私产!他们吸饱了商旅的血,如今胃口更大了…直接投了倭寇,要把登州彻底卖给倭刀!”他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杨靖的拳头狠狠砸在铺开的海防图上,震得油灯摇曳。北宋海防的糜烂腐朽,他早已预见——自文豪苏轼离任登州后,这座昔日拱卫京畿海门的雄师,百年基业便在贪墨与懈怠中付之东流。苏轼当年在《登州召还议水军状》中那振聋发聩的警句:“虏中山川,隐约可见,便风一帆,奄至城下!”此刻竟如同最恶毒的预言,字字成谶。更荒诞讽刺的是,朝廷为防辽国铁骑,竟将登、莱二州划为“海禁死地”,断绝商旅往来,生生掐断了水师赖以生存的粮饷命脉!最终,饥饿与贪婪,将保家卫国的官兵,逼成了比海盗更凶残的豺狼!
“高俅的干股…养出的是一群噬主的恶兽!”杨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刻骨的杀机,“呼延将军,该我们登场了!关门——”他的目光扫过身边每一位兄弟,声音斩钉截铁,“——屠狗!传令下去,此战,**不要俘虏!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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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岛深处,军械洞窟内弥漫着硫磺、油脂和金属的混合气味。顶着爆炸鸡窝头、脸上满是烟灰的**刘一手**猛地掀开厚重的油布,露出底下森然排列的杀器,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兴奋:“倭船?哼!多是些脆皮关船,尝尝老子给你们精心准备的‘海鲜大餐’!”
这几个月,刘一手和他率领的匠作坊如同疯魔,日夜不歇地赶工。除了威力日臻成熟的甩手雷,他还针对海战特点,改良出了更阴狠的毒雾弹——陶罐内填满砒霜、呛人的石灰、灼辣的辣椒粉,爆裂开来,毒烟弥漫,粘肤即溃,能瞬间瓦解敌军的战力。
更令人叫绝的是他复原并改进了《武经总要》中的大杀器——**水底龙王炮(水火罐)**!用坚韧的牛尿泡严密包裹火药,以特制的延时香柱控制,点燃后投入海中,能随波浮沉,悄无声息地漂至敌船底部才轰然引爆!这几乎就是原始的鱼雷!只是此物操控极难,需精准计算洋流、风向、风速以及抵达敌船的时间。为此,吴起在每艘战船上都配备了经验最老道的水兵,专门负责这致命一击。
船下的有了,船上的也没落下。心思活络的赵胜,结合登州一带放风筝的习俗,想出了**火风筝**的点子:他发动岛上的妇孺连夜赶制,用轻韧的竹骨绷紧浸透油脂的厚布,挂上锋利的碎瓷片和小型火药包。一旦顺风,点燃引信,这些燃烧的“火鸦”便会成群结队,直扑敌舰的船帆,顷刻间便能引燃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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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水军老卒吴起正啐着唾沫,恶狠狠地补充道:“倭寇船小,靠的就是桨多速度快!把那些空酒坛子、烂渔网、还有臭气熏天的鱼肠鱼鳔,全给我撒进鹰愁峡狭窄水道里!让他们的桨叶缠上,变成动弹不得的死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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