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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破晓（第1页）

暴雨持续了三天，仿佛天空破了个洞。沈星河把自己锁在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一片昏暗。竞赛弃权书躺在桌上，被台灯烤出卷曲的边角，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他数着墙上的裂缝，想起江野说过："等你拿了竞赛奖杯，我们就去山顶看日出。"那时江野眼睛里有光，现在却只剩下黑暗。房间角落堆着没拆封的快递，是江野之前买给他的竞赛资料，塑料包装上还沾着雨水渍，像极了他此刻潮湿的心。床头贴着他们初中时的合影，照片里两人举着用彩纸折的星星，笑得眉眼弯弯，相框边缘不知何时被他反复摩挲出毛边，玻璃表面还残留着几滴干涸的泪痕。书桌上散落着撕碎的草稿纸，每一片都写满江野的名字，旁边的垃圾桶里，还躺着那个被他摔碎的宇航员模型零件，底座刻着的"给我的星星"字样，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书桌抽屉深处，藏着一叠褪色的电影票根，每张背面都有江野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最底下那张是他们第一次看科幻片时的票根，边缘已经卷起，却依然被沈星河视若珍宝。

第四天傍晚，雨势稍歇。好友李燃突然撞开虚掩的房门，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眼镜片上蒙着一层水雾："江野在悬崖公路飙车！警察都去了！"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本地论坛的帖子，配图里江野的黑色机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配文写着"不要命的疯子"。画面里，江野的皮衣下摆被狂风掀起，脖颈处隐约可见的银色项链在雨幕中一闪而逝。沈星河的心跳漏了一拍，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慌乱中踢翻了床边的纸箱，露出里面藏着的、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那是一个宇航员模型，底座刻着"给我的星星"。模型的面罩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是他去年写下的祝福："等你带我去太空"，如今字迹被潮气晕染得模糊不清。纸箱最底层，还压着一本日记本，扉页上写着"给江野的话"，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最后一页停留在他们决裂的那天，墨水被泪水晕染成深色的团块。日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江野初中时写给他的："以后我罩着你"，纸张边缘已经破损，却依然被沈星河小心地保存着。

暴雨重新袭来，雨水糊住视线，他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看着后视镜里他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小伙子，那条路滑坡封了......"话没说完就被沈星河沙哑的嘶吼打断："开！"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雨刮器疯狂摆动也扫不清眼前的雨幕。车窗外，闪电划破夜空，照亮悬崖下汹涌的海浪，浪涛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足有两层楼高。路边的警示牌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泥土混着碎石不断从山坡滚落，在柏油路上堆成小小的障碍。有一段路的积水深及轮胎，出租车碾过时激起的水花扑在挡风玻璃上，瞬间吞噬了前方的视野。沈星河死死攥着座椅边缘，指节泛白，指甲在皮革上留下深深的压痕。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江野飙车的画面，每一次机车擦过护栏，都像一把刀刺进他的心脏。路边的电线杆上，还贴着他们小时候一起贴的贴纸，如今被雨水泡得发胀，边缘卷曲，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远处的山体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正在缓慢扩大，不时有碎石滚落，发出沉闷的声响，给这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增添了更多的危险。

警灯在雨幕中闪烁，红蓝光影交错。远处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嘶吼，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困兽的悲鸣。沈星河冲下车，泥水溅在裤腿上，浸透的运动鞋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的声响。他看见江野的机车在悬崖边飞驰，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火星，在雨夜里格外刺眼。雨水顺着少年的睫毛滴落，皮衣被风鼓起，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鹰，随时可能坠入深渊。江野的银色项链不知何时断了，摩托车吊坠在雨中若隐若现，随着剧烈的颠簸，在皮衣上撞出沉闷的声响。有几次，机车几乎擦着护栏掠过，飞溅的铁屑混着雨水打在沈星河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他注意到江野的车速表指针疯狂摆动，已经超过了安全时速的两倍，车轮碾过积水时，激起的水雾几乎将整个车身笼罩。路边的灌木丛被机车带起的气流吹得东倒西歪，几片树叶粘在江野的皮衣上，又被雨水冲走。警车的喇叭声在雨中显得微弱而急促，试图阻止江野疯狂的行为，却被引擎的轰鸣声和雨声淹没。

"停下！"沈星河大喊，声音被雷声吞没。江野的车头偏了偏，却没有减速。沈星河想起小时候，江野为了救掉进河里的他，被石头划破了腿，鲜血染红了溪水。还有初中时，有人欺负他，江野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最后自己被打得浑身是伤，却笑着说："谁敢动我的人？"此刻他不顾一切地冲进雨幕，张开双臂站在路中央，暴雨冲刷着他单薄的身躯，校服衬衫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轮廓。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眼睛，咸涩的刺痛感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依旧死死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他的耳边响起江野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誓言，那些温暖的话语，此刻成了支撑他站在这里的力量。远处的海浪声越来越大，仿佛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伴奏。路边的护栏上，还留着去年冬天他们刻下的名字，此刻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却依然清晰地刻在沈星河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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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胎在距离他半米处打滑，摩托车侧翻在地，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江野在泥水里翻滚，头盔撞在护栏上发出闷响，弹开后滚向悬崖边缘。沈星河冲过去时，看见少年嘴角渗血，眼神却亮得可怕："滚！"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紧车把的姿势，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掌心被金属把手上的防滑纹路磨得血肉模糊。江野的眉骨处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沈星河，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恐惧。他的皮衣多处撕裂，露出里面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显然是之前打架留下的伤痕。护栏上还残留着机车撞击的痕迹，金属表面被刮出深深的凹槽，几片油漆剥落，在雨中泛着锈迹。江野的牛仔裤膝盖处已经磨破，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雨水不断冲刷着伤口，让疼痛愈发剧烈，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沈星河。

"我不滚！"沈星河跪在泥水里，膝盖磕在尖锐的碎石上也浑然不觉，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又苦又咸。"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解决问题？苏晴的事我查清楚了，她是受人指使，但我们可以报警！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他扯开江野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旧疤，"你还记得这个疤怎么来的吗？你替我挡下那群混混的铁棍，现在倒想自己去死？"疤的形状像一道扭曲的闪电，周围的皮肤微微凹陷，那是他们十五岁那年，江野用身体护住他时留下的印记。沈星河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疤痕，记忆中那个雨夜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江野忍痛安慰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的指尖触到江野后背的伤口，湿润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那伤口的血迹已经和泥水混合，变成暗红色的泥浆，顺着皮衣的褶皱往下淌。江野的左手臂上，还留着之前被苏晴抓伤的痕迹，此刻在雨水的浸泡下，伤口有些发炎，泛着红肿。

江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爸的事是污点，我不想连累你！我不想你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污，露出眼下青黑的眼圈，"那天在工厂，我抢苏晴手机是想删掉录音，我怕她害你......"原来苏晴拍下的视频里，不仅有他们争吵的画面，还有沈星河无意中说出的、关于江野父亲案件的敏感信息，一旦流出，后果不堪设想。江野的指甲深深掐进沈星河的皮肤，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突然松开手，眼神里满是懊悔和绝望。他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肩膀微微颤抖。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灯光在雨幕中交织，照亮了江野脸上的泪痕，那泪水混着雨水，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江野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沈星河之前塞给他的鼓励便签，上面写着"你是最棒的"，此刻纸条已经被雨水浸湿，字迹有些模糊。

沈星河愣住，记忆突然清晰。那些被嫉妒和误会蒙蔽的日子里，江野默默承受了太多。初中时有人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江野把那人堵在巷子里打得鼻青脸肿；高中时他竞赛失利，江野带他去海边，说："星星会迷路，但总会找到方向。"此刻他才发现，江野的皮衣内侧口袋里，还塞着半张撕碎的笔记——正是那天他撕毁的、江野熬夜整理的竞赛资料，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纸张上的红笔批注已经晕染开，却依然能辨认出"星河加油"几个字。在资料的夹层里，还夹着一张电影票根，那是他们一起看过的科幻片，背面写着"和星河的冒险"，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江野的裤兜里，还装着一个破旧的创可贴包装，那是沈星河上次擦伤时，他特意留着的，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段温暖的时光。江野的钱包里，还夹着一张他们小时候的合影，照片边角已经卷起，却被他小心地保护着，每次想沈星河的时候，他都会偷偷拿出来看。

"笨蛋。"沈星河捶打着江野的肩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们是要一起看日出的啊！没有你，拿了奖杯又有什么意义？"这句话击溃了最后的防线，江野把他拽进怀里，滚烫的眼泪混着雨水滴在沈星河后颈。他身上带着硝烟味和铁锈味，后背的伤口渗出的血，将皮衣染出深色的痕迹。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照亮他们纠缠的影子，在雨幕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沈星河能感觉到江野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全世界。江野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嘴里喃喃自语，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沈星河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悔恨与依赖。雨水顺着他们纠缠的发丝滴落，在泥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冲刷着那些误解与伤害的痕迹。远处的天空中，乌云逐渐散去，露出一丝微弱的曙光，仿佛预示着这场风暴即将过去。

一周后，苏晴背后的主谋被警方带走。原来苏晴的父亲正是当年江大海案件的受害者家属，多年来怀恨在心，指使女儿接近江野搜集所谓的"罪证"。审讯室里，苏晴交出的手机里，除了那段视频，还有几十条与父亲的聊天记录，字字句句都透着算计。而江野的父亲江大海，在得知儿子的遭遇后，主动联系警方，提供了当年案件被人陷害的关键证据。他颤抖着双手，从破旧的铁盒里翻出泛黄的信件和照片，那是他当年被人威胁的证据。信件上的字迹已经褪色，照片里模糊的身影却能证明他的清白。铁盒底部，还压着一张江野小时候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小骄傲"，字迹工整而温暖，与江大海平时不羁的形象截然不同。在警方的深入调查下，当年案件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家，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警局档案室里，尘封多年的卷宗被重新打开，泛黄的文件上，记录着当年案件的种种疑点，随着新证据的出现，这些疑点逐渐被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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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重新报名了竞赛，江野每天守在图书馆等他。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上，江野总是会提前泡好一杯热可可，杯沿粘着几颗融化的。他开始帮沈星河重新整理竞赛笔记，这次用的是崭新的活页本，每一页都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在三角函数那章，他画了个举着圆规的小太阳，旁边写着："给最聪明的星星"。图书馆的角落，他们的专属座位上，贴着一张便签："并肩作战"。江野还会在课间偷偷塞给他一颗水果糖，就像小时候那样。有时，沈星河抬起头，会发现江野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温柔而坚定，每当这时，江野就会笑着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鼓励的话语。图书馆的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的课桌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仿佛在为他们的努力加油助威。在图书馆的书架间，还藏着他们小时候一起藏的"秘密基地"，那里放着他们的漫画书和零食，每次复习累了，他们都会去那里休息。

某个清晨，他们骑着摩托车驶向山顶，朝阳刺破云层的瞬间，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江野戴着新配的银色项链，摩托车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指着天际线："你看，星星和太阳终于相遇了。"山风掠过耳畔，带着青草的香气，远处的云海翻涌，像极了他们曾经波澜壮阔的青春。沈星河靠在他肩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朝阳下延伸向远方。这一刻，所有的误会与伤害，都化作了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勋章。而在山脚下，江大海站在警车旁，望着山顶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的身后，是重新开始的人生。江大海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年轻的他抱着小江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阳光洒在照片上，仿佛也照亮了他们未来的路。在山脚下的小镇上，居民们纷纷走出家门，仰望天空，感受着这温暖而充满希望的晨光，仿佛预示着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远处的山峦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褪去了夜的阴霾，露出清晰的轮廓，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山脚下的河流，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河水欢快地流淌着，仿佛也在为他们的新生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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