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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手指还没碰到,突然听见助理先生说:“哎,别!”

楚绎动作本来不快,闻声手指立刻顿住,转过了头。

助理先生又说:“这个,千万别动,这是秦佑的母亲生前自己亲手做的。秦佑很看重他妈妈,她留下来的遗物本来就没几件,这件秦佑最珍惜,明白了吗?”

楚绎急忙点点头,收回手臂倒退着起身离床头远远的,把手背在身后。

他同样也丧父,这种以至亲遗物寄托追念的心情,他太能感同身受了。

助理先生又交代一句,“秦佑说衣帽间最左手边的柜子里都是他以前的衣服,也有睡衣,你洗完澡要换的话,可以自己找找。”

还真是什么都想到了,楚绎应了声好,助理先生关上门,走了。

楚绎本来酒量不好,中午那一杯下去,这会儿头晕得也有些撑不住了。

依言去里边找了件睡衣换上,裤脚和袖扣都卷上来好几层,把自己的西装西裤都搭在一边椅背上,而后爬上床,愣愣望着瓷盘上秦佑小时候的画像出了会儿神。

画像上秦佑看起来稚嫩青涩,但目光和他如今对着旁人时一样的冰冷,还不止冰冷,甚至有些凶。

楚绎这才意识到,其实他对秦佑了解也有限,可是现在只要想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头就阵阵发苦。

总之,不管如何百感交织,楚绎的意识终究没抵过酒意,迷糊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还做了个梦,恍惚间听见他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睡梦中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第一反应,就是天亮了。

楚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他睡觉时,手机经常放在右手边床头,这会儿手伸出去摩挲几下,没摸着,又探出去些,手指似乎碰到了什么,片刻后只听见哐当一声随即清脆的哗啦碎响接踵而来。

楚绎身体顿了一下,惊醒后睁眼才惊觉自己是在秦佑的房间,而刚才打碎的……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清楚地看见,中午还摆在矮柜上的瓷盘已经摔裂成一摊大大小小的瓷片。

睡前助理先生对他说的话,这会儿在脑子里头纷至沓来地往外蹦,“亲手做的”“遗物”“最珍惜”……

楚绎没想哭,但是温热的湿润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延绵而下,他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恨自己。

他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他可以在秦佑不甚在意的琐碎小事上撩他千万次都不要紧,可是,一个人的底线,不管这个人对你有多在意多纵容,都不该轻易地触及。

楚绎就双膝跪在地上,一双手慌不择路地伸到地上,颤抖着把瓷片拢成一堆。

碎片中有的都裂成齑粉了,被手指凑成一处根本就拼不成型,他弄坏的是什么?

撇去前面那些不谈,但只是秦佑看到这一对碎片时的难受,楚绎咬了咬嘴唇,只觉得通体彻凉,他现在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他甚至有种,这一天他是不是还过得去的惶恐。

心力交瘁的茫然间,突然听见嘭的一声。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秦佑目光也落在楚绎的方向,短暂的一瞥,他先是疑惑,楚绎为什么跪在地上。

而后他看见那一地的白色碎片和床头矮柜上的空无一物,心头猛地一沉。

他大步走过去,楚绎就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战栗的手指把碎片拼到一处。

他看见,楚绎的手指颤抖得幅度几乎难以完成一个完整的动作,但他手还是神经质似的动着。

秦佑艰涩地开口,“楚绎?”

楚绎这时候抬起了头,泪红的眼睛望向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时目光空洞得没有神采,一张俊脸也苍白得寻不见一丝血色。

颊边泪痕遍布,嘴唇也微微抖动着,但好半天,没发出一丝声音。

秦佑这时候只觉得心揪起来了,立刻蹲下身,余光再次瞟过楚绎的手,发现他指头上已经有鲜艳的血色泛出。

他一把抓过楚绎的手,把他指间的瓷片拈走,扔在了地上。

而后用力扳住楚绎还在颤抖的双肩,强迫他把脸转向自己,“楚绎,没事,没事了,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