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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008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

至于谢也为什么听话,大概是那晚的后遗症。      池匪叫他来接,同他讲自己多爱平驰原,又在温水浇遍她情欲脸庞时恳求他。      谢也想他不是心软,是同情。      因为池匪哭着说:“陪陪我吧。”      她的泪是爽出来的,非真的祈求。她的话也是情欲的笼罩,而不是真心。      她往后的人生被一纸合约牵制,她即将包装精美,从一个笼子到另一座空房。      她情动模样从不独属他,却仍旧诱他,池匪太贪心。      她利用身体勾引的动作那么熟稔,是不是也没有所谓的耻感。谢也便扮演她的恋人,这样才能合理解释对她的欲。      可能是她湿润的唇超过了汹涌的泪,可能是她道的那声“好”,谢也留下来了。      那就陪陪她,不出所料池匪醒来忘记了他们的对话。      她用假意,换来只能是他的虚情。      但谢也还是得依着她,否则池匪又要语出惊人祝他快乐。      罔论快乐。      池匪重新回到他身边后变了很多,曾经避之不及的词语,池匪说好多遍。      又或是他只提了一次,眼下池匪便满足他。      窗帘紧闭,他带来的光擅自惊扰,即使谢也不了解,他也知道曲子的名字。      梦中的婚礼。      选曲别有用意,谢也关上门,如果他开口,依然是那句“这么爱他”。      原来她在期待爱呢,故意叫他来是为了让他提前适应那庸俗的婚礼场景。      曲目太简单,池匪还有心思想别的事。然而走了一个音,是新做美甲的错,是恰好谢也进来的错。      总之,池匪犯了低级错误。      池匪早已忘记演奏出错的感觉,清楚她全部错误的老师早就不教她了。后来,她害怕施渡的责怪,总是练习许多遍,为施渡一个笑。      谢也来的太迅速,池故渊轻易放他走,往往池匪要听无趣的交谈,饭也不是让人吃的,都喂给欲望了。      “都怪你。”池匪弹完,哑着音斥谢也。      背后笼罩热,他走过来了,焚燃一片火。      谢也没听出来不同,只是池匪意思明显,她弹错了,“不是你新做的指甲?”      “才不是。”      是了,攀上她脖颈的手,他掌心的温度将池匪拉进现实。      池匪被迫抬起头。      倘若有把悬空利剑,从这个角度,先射穿他眼睛再插进她喉咙。      池匪看着谢也,似是有束光打下来。      池匪是按照乖小孩标准养大的,对于这类细小的演奏瑕疵,在施渡眼里都是致命的,池匪就把自己训练成机器。      但越乖顺,越叛。      施渡一双眼监视她在大众视线里完美无缺,练怎么笑得温柔。池故渊大手一挥,教她如何在砧板上切下最有价值的部分。      那被弃之的,关于笑的背面,就成为深夜入梦的魅鬼。哄着池匪,你也要把谢也拉下来。      谁让谢也抢走属于她的爱,让她成为被抛弃的一个子,虽然这家里并没有所谓的爱。      池匪得到的太多,金钱能埋葬她,只要是能看见的,她都可得。      矫情得很,自诩可悲,才妄想虚妄的爱,才对江引鹤的话那么在意。      谢也不能这么轻而易举脱身,池匪就要这场充满瑕疵的演奏依然获得掌声,要谢也陪着她,同她鞠躬,以此盖住那挥之不去的倒喝。      谢也真的是俯下身,他必须以这个姿势才能把池匪锢在怀里。      池匪终于望进谢也眼中的自己。      施渡对她的猜测,对她的教导是不是真的,池匪不知道。      她仅仅清楚,那句话之后,无法再加其他。      比如,“你是谢也的姐姐”之后她特别想加上一句。      我喜欢他。      “谢也。”      刚刚他光顾着欣赏了,在音符落尽后,细听似乎还有啜泣声。      池匪身上的酒气很重,却没有看见酒瓶。这段时间谢也搞不懂池匪,她期待与平驰原的婚礼,又如何要哭。      是因为太期待了,喜极而泣?      谢也回应她,用那个他们都不是很赞同的称呼,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关系更亲密,要超过她之后要拥抱的其他人。      “再弹一次吧,姐。”      给你弹大悲咒,日后好超度。      池匪觉得谢也疯了,她也是,竟然听话地弹。      当然,当然,第一音又错了,错误的开始要如何继续下去。      池匪注视着谢也,太黑,并不能看清楚,所以她有些认真地捧起谢也脸颊,借昏暗光线,吻了上去。      有了经验,亲吻就变得熟练。因为醉酒,行为顺理成章。      给他的,谢也全盘接受。他的回吻如此自然,像进行过千百次练习。      池匪更用力去索取,她不需要占上风,在谢也侵入她口舌时池匪就明白,她的报复计划并不是停在原地,他那天的吻也不是一时兴起。      除非,谢也施予的温柔也是想让她爱上他。      得出这个论断后,池匪心情好了不少。      她微凉手指轻点了点谢也鼻尖,如同恋人般亲昵。      “那我们继续吧。”      谢也其实压根不关心弹不弹,他想问池匪是不是把他当成了所谓的未婚夫,是不是又喝得神智不清。      他可不当别人的替代品。      “你不听了?”没听到回答,池匪偏头看他,眼睛灿熠熠,耀满昏暗的房间。      “谢也?”她说。      没有忽略掉主语,“你”就是谢也,是给他的。      谢也站在她身后,“听。”      酒劲儿上来,池匪乏困,好就好在简单,闭着眼都能弹完。      是否又过于简单,准确无误演奏注定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的礼乐。

009要你和我一样味道

怪天气,突降暴雨。   池匪又没办法让谢也滚了,她锁了浴室,忘记锁门,极美的心情看到床上的谢也落到底,彻底醒酒。   “床单都被你弄脏了。”她现在立马要睡,他连头发都没擦干,怎么窗外降雨她这里也要湿。   烦死了。   池匪攥劲拽着他小臂将谢也拽起来,比想象当中容易,她一个趔趄又被拽回来,被谢也抓住机会手往她腰上搭。   谢也罩住眼前的光,距离不近不远,池匪刚好看见他眨眼时羽睫滴的细珠。   “你换洗发乳了?”   问题很重要吗,她睡觉才是大问题。池匪稍微仔细想,好像楼上楼下是不一样,上次后她把楼上惯用的换掉了。   但是,“这你也要管?”   刚刚弹完抱着她睡得舒服,脑子糊涂了吧,弹也弹了,抱也抱了,还想得寸进尺。   臂上一滴水,池匪去看他湿漉漉的头发,她眼疾手快,捞起浴巾盖谢也头上。   “自己擦。”   谢也是不可能擦的,池匪知道,单纯想避开他的眼睛,毕竟才中他圈套。   只是唇被咬住,是咬不是吻,捕食猎物,撕咬皮肉,疼得池匪就去打他。   池匪扬起一巴掌,雷鸣比它先响。   谢也捉住她手,另一只不安分挤在他们胸膛之间。要磨出血味儿前换捉她的舌,舌没唇听话,躲来躲去,故意让他咬不到,傲慢侵略,成功惹烦谢也,不停捏掌控在领地的手。   一下一下,摩挲在掌心,捏得池匪又有些痒,突破口就这样被找到。   抓住了,缠住,吻住,刎住了。   雨也疯了,越来越大,要淹一层楼淹没脚下,必须攀着他,必须抱着她。   池匪也不清楚是怎么到浴室的洗漱台上,贴冷冰冰的瓷,吸收扑面而来自唇齿的热气。   太好亲了,池匪想。而寻找原因要继续吻,那人却猛然退出。   “亲上瘾了。”谢也是不是忘记,他先挑拨的。   人不会跌入同一种陷阱两次,池匪看着谢也,她闻到了。他身上味道与她不一样,他是她喜欢的,但她先变了。   池匪反问,“你没有?”   再心软她就不姓池。   池匪要从他怀里钻出来,转身刹那腰忽然被摁住,视线里他俯下身,池匪还没反应过来痛觉就盖过了视觉刺激。   不是,这什么怪癖,池匪倒吸口凉气,抬腿给了他一脚,没中,“你有病啊。”   她注意力全集中在腰上的牙印,不重可也留痕了,池匪从洗漱台慢慢下来,贴着皮肤的发梢湿黏。   觉得不对劲,池匪回头,镜子给了答案,头发上沾的有洗发乳液。她才刚吹干,她要睡觉。   谢也好整以暇站在距池匪一臂的距离,算准她踢不到。   池匪闭了闭眼,试图压制怒火,试了半秒实在不能忍,挤了满手洗发乳往谢也身上抹,头发,浴袍,她能摸到的地方都是。   狗吃饭的时候还不一心二用呢,幼稚的要死。   谢也被她逼得后退几步,池匪听见他啧了声。   叫什么叫,难听。   接着水就从头浇到底,谢也开了淋浴,空气里弥漫浓烈的味道,一同包裹着他们。   水温还凉。   她把水温调高,这下换谢也烫了,池匪比他快,不让他动,“我会感冒。”   池匪猜他记得那次,她难受了好久。难得谢也愣神,池匪调更烫,“你滚下楼洗。”   楼下是什么,是大雨,楼上呢,是烫的吻。   谢也蛮欠的,“那你洗完我再洗。”   “爱洗不洗。”   池匪抓起东西就往门口离开的人身上砸,这还没完,她把瓶瓶罐罐全倒掉冲马桶,重新洗完吹干出来时眼白都没留给谢也。   谢也看她就要去往大雨里,站起身,“去哪儿?”   池匪礼貌微笑,“你管我?”   你以何种身份管我,是池匪的弟弟,还是情人。   然后池匪想,她方才想替他擦头发,又是以什么身份,是恋人,还是姐姐。   如果他们年幼,她还能心安理得说是后者,怪就怪不懵懂的心,清楚写着你知道。   所以只是吻你,不仰头擦干你淋湿的发。   有一瞬谢也是准备开口挽留,可池匪头也不回就往大雨里跑啊,留下淋湿的他,却不想要同他一样。   她要干净,要一尘不染了,她换掉洗发乳液,换掉熟知的味道,那是自初见便氲氤你们之间的味道,她换掉了习惯,接下来是不是要换掉你。   你们交尾,领地里都是你们的气味,仍抱有侥幸不想要世人发现,怎么可能。   你我同流合污,她却妄图奔向世俗,奔向另一个人编织的童话世界,怎么可能。   她会在幻想故事里消耗殆尽。   谢也一直觉得池匪结不结婚和他们的现状并不冲突,今天他忽然意识到,她突然换掉他们习惯的一切就能突然走掉。   平驰原为池匪打造的宫殿太华丽,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向往,谁也不了解她。   逃跑了又胆敢回来,拉他入局又准备离开。那日黄昏是他配合池匪演戏,到今日都无法收手了,她却想要换一个主演,演阖家团圆。   他都没家了她还要幸福,那么腐烂,还蓄意开出一朵莲。   怎么可能。   等谢也洗干净身上的洗发乳液下楼,池匪早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也轻声走过去,手边池匪熟睡,他要把池匪弄醒,但她睡太熟,这么大的雷鸣都叫不醒她。   池匪睡相不好,刚巧露出腰上的齿印,淡了许多。他越来越看不惯外人搂她的腰了,弄断怎么办,又没人帮他照顾。   他在沙发上坐了好久,久到没有时间概念,最后也只是鼻尖亲吻长发,就当一起洗了。   要你和我一样味道。

010你画我猜

池匪吃过最多的苦就是爱情的苦,哪睡过这么小的沙发,还挤了两个人。   放着大床不睡,非跟她挤沙发。   池匪抬腿势必要将谢也踹地上,没踹,他故意挑里侧睡。   刚醒的池匪没空去想为什么搭着腰的手刚刚好抵在沙发边,睡相极不安分的她昨晚怎么没从狭窄沙发上掉下去,因为如棉絮柔软的发扫着她的脖颈,那一缕误入房间的光洒在池匪身上,好像是阳光的呼吸,又像是谢也的,打在池匪耳边。   一呼一吸间都是同她一样的发香,盖过了雨后泥土气息的清新。   池匪有睡回笼觉的想法,这不行。   池匪轻松从这姿势里逃出来,虽然腰上的手紧了一下,很快松开了。   她没有着急离开,站在原地看着谢也,光束打在池匪背上,扫在后颈的碎发也只剩她的,阻隔所有令池匪产生奇怪想法的因素后,她重新审视熟睡的谢也,长舒口气。   还好,除了脸,没有其他优点。   池匪回屋披了披肩,她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不对。昨晚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她记得浴室里乱糟糟的罐子,随便扔的吹风机,她甚至记得离开时床单的颜色。   现在全部篡改。   池匪没办法不留意到这一切,打扫过的浴室,已经换新的床单她说过谢也弄脏了。   这场暴雨是把天洗净了,还是把心洗空了,好让糟糕的情绪有可乘之机,堵在胸口下起一场淅淅沥沥独属于她的太阳雨。   池匪在楼上大声踱步,成功吵醒谢也。   她下来的时候谢也正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整理头发,散漫极了。   池匪面不改色,不给他缓冲时间,指着门口,“醒了,那该走了。”   谢也这才看着池匪,其实也没有怎么看,池匪先刻意拢了披肩遮住腰间。   他确实是被池匪吵醒的,不过时间要早,以为池匪翻身掉下沙发,结果只是站着看了他一会儿。   “我饿了。”谢也说。   还要她做啊,出去有大把人伺候,池匪闭起耳朵,“滚。”   谢也拿出手机,随便划拉了两下,池匪眼疾手快去抢,她怕谢也真的叫人来。他们第一次后,谢也就干了这种事,把周姨叫来了。   周姨跟施渡多少年,眼鼻耳指不定早成施渡的了,当时看到周姨,池匪脾气都气没了,那是她吃的最憋屈的一顿饭。   她哪里抢得过谢也,绊着就倒在谢也腿上,他仰起头,带刚睡醒的慵懒,光让他的下颚线都柔和不少。   幸好他没硬。   池匪终于意识到这是个无聊游戏,她不看了,谢也却把手机塞她手里,双手摊开,投降似的,“没找周姨。”   池匪握着烫手山芋,组织半天语言,都怪她一时兴起上楼换了身衣服。   最后还是门铃声救了池匪,池匪去看,可视屏幕上出现平驰原的脸,肯定是施渡告诉他的。   池匪犹豫要不要让他进来,有人先她一步,视线里多了只手,谢也差点就按下去了,池匪及时阻止他。   “不是让我滚。”谢也无视池匪。   池匪也说不清原因,下意识叫住他,“你上楼。”   谢也似乎料到这句话,转过身,发表获奖感言一样,“你怕他发现。”   发现你们不纯洁关系,发现绿帽早戴在头上。   天大的笑话。   池匪把门打开,“滚吧。”   池故渊和施渡面前她都没怕,会怕他啊,池匪只是不想让他们见面,具体来说是不想让谢也见平驰原,到时候谢也又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麻烦。   谢也反倒不着急走了,“我之前演的不好?”   演得太好了,毫无演技。   池匪想起包厢那次,她吃葡萄都快吐了,平驰原依旧看着她,就差问离开的几十分钟是不是在和谢也偷情。   “还要表扬?你三岁小孩。”   那小孩凑过来,池匪下意识挡唇,咫尺间看见得逞的笑,然后他似乎想到什么,“匪匪。”   “……”   欣赏到池匪无语的表情,谢也满意地上楼。   什么匪匪,当事人都不喜欢,平那个谁还整天乱叫。   门外的人见池匪第一句也是“匪匪”,折寿。平驰原絮絮叨叨,他说婚期定了,什么时候去定制婚纱。   池匪没应,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平驰原不像谢也,他挤在池匪身侧。   应该是八字没一撇的蜜月旅行,总之平驰原嘴没停过,伴随着背景音池匪喝完一杯水。   杯盏与桌面碰出清脆声响,池匪猛然想起三楼的画。   楼上转一圈才过去十分钟,谢也摁灭屏幕,不经意瞥见门上的密码锁,他又确认了下,独独这间房门上有。   谢也输入密码,果然一次就开。   池匪所有东西都是一个密码,丝毫没有防备心。知道这个密码也不是意外,池匪可能忘了,她光明正大在他面前解锁手机。   两年前谢也对池匪的秘密不关心,从来没有偷窥她手机的意图,但今天他想看看这门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值得一个怕麻烦的人大费周章。   他握紧把门手,推开   暴雨过后的天明净如洗,云彩都洗掉了,所以谢也看的清清楚楚。   堆满整个房间的画,多到只留了一个人走动的空隙。   拦在谢也面前的这幅右下角没有画完,也可以说已经完成了,因为看画的人一眼看穿。   葱郁连绵的山铺满整张画布,山并不高,标志性的高塔立在正中,像一把独属于他的钥匙,推着拽着谢也把没涂色的地方填完,那是谢春之的水果店。   谢也拨打了池匪的电话,在滴滴滴的机械声中,谢也甚至看清了那些隐秘的,被画主人刻意藏在最深处的两个不起眼的点。   十四岁的他和谢春之。   待过的地方谢也怎么不懂,他不懂的是池匪。   她接的慢可能是在和平驰原聊天,这都不重要,他有时间直到打通为止。   如果说先前能够陪池匪演戏是掌握了她的动机,现在呢?当下呢?   角落里堆放的画由于时间太长都有些褪色了。   我该如何读你,给你接下来的反应。

011束手无策

池匪心不在焉,面前的水杯被她盯出花来,连杯壁上的水珠都没放过。      池匪想,她可能是在期待谢也发现那些画。      来得及送出来得及销毁,池匪什么也不做,静静摆放在那里,等待归属人闯入。      池匪觉得谢也的动作过于迟了,她无聊到开始数数,每次刚到两位数便被平驰原打断。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到结婚就结束了,他还妄想美化柴米油盐。      记不清第几次从头开始,池匪都打算上楼指给谢也看。      平驰原嘴唇一张一合,也是巧,池匪看懂了,他口型是:手机响了。      这一瞬池匪能感到心脏都多跳了几下,她拿出手机,显示是谢也。      池匪懒得搞昵称代词,主要是人多会忘记是谁,所有人在通讯录里都是简简单单的本名。      摁灭重新打开屏幕又确认一遍,还是谢也。      平驰原扫了眼屏幕,极好的视力告诉他是昨天坐在他对面的人,“你弟弟,怎么不接?”      你管我。昨晚能轻松说给谢也,对平驰原不能,她需要保持得体。      池匪装作硬着头皮接的样子,刚通,对方截断她的话音。      “画是送给我的。”      他终于发现了,语气比想象中轻松,池匪仍然从加重的“我”字里抓住一些漏洞。      池匪否定,“什么画?”      来人却将步步紧逼,“是吗,我不介意当面问你。”      她知道谢也不会乖乖听话,万一他真下来了?      余光瞧见平驰原,他眼神里满是探究。既然施渡把地址告诉了他,他们可能已经站在同一阵营,毕竟施渡喜欢这个他,那么平驰原极大可能会将谢也在她这里的事抖出去。      池匪表情严肃,平驰原能看出来她没有生气,她是在权衡利弊,很少有事情让她犯难。      但是很快,她眉眼舒展,“想起来了,是给你的。”      说就说呗那又怎样,眼下她更在意谢也,如她料想,谢也该生气了。      可没有,在漫长的沉默中,甚至她的呼吸更强烈。      你紧张什么,池匪对自己说。      能够销毁掉却收藏至今,从十八岁到现在,远山里的人只剩下一个,你仍然在画,还是远山也把你困住。      池匪不愿意承认,她只认恨的部分,不承认羡慕。      因为在远山处谢春之如此深爱谢也,十八岁的池匪还能心安理得,可到如今提笔下去,过往细节仍然清晰。      她没忘记谢春之递给她的纸巾,还有那一袋精心挑选的耙耙柑,腐烂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池匪眉头又皱起,脸蛋跟着皱成苦巴巴的纸,平驰原问她,“有事?”      池匪反扣手机屏幕在桌上,“没事。”      虽然池匪想,事情走向告诉她不对,她错了,谢春之的事并不能引起谢也情绪上的波动。      “看起来你弟弟很黏你。”昨天谢也乍然离场,平驰原觉察力和视力太好,或者对方故意,他刚好看清是谁给谢也发的消息。      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让平驰原理智回笼,他竟然又在怀疑池匪。      “他黏我?”池匪抱臂,“我讨厌死他了。”      她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浅笑,不是反讽。平驰原了解池匪,尽管她努力克制,心思却依旧呼之欲出。      池匪很开心这通电话引起的?还是刚刚他说了什么?      平驰原想纠正池匪,可他更想知道其他,“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池匪毫不犹豫,“你有这么大的弟弟你也不会喜欢。”      “一点也不听话,烦人。”      平驰原的喜欢和池匪的不一样,至于假设,他有个远方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弟,犯事了会来找他父亲帮忙擦屁股。      他对兄弟姊妹的概念仅限于此,平驰原难得和池匪聊这么多,他点点头,“大了,就管不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是有十秒沉默。      池匪无法察觉前后想法有多么混乱,可能是去见过江引鹤,短短几天,自相矛盾。      “我确实束手无策。”池匪说。      想靠近他理解他,做的全都是推开他抗拒他的事。真的想谢也幸福余生,却又在意余生里会不会有她。      池匪在意太多,在意旁人的调笑,在意那一句“你是他姐姐”。      这都要归功于施渡,她睁开眼就获得掌声雷鸣,自然接受不了黯然退场。金钱迎万难,偏偏她要的买不到。      顾虑太多,怎么得到想要的答案。付出那么大代价,鼓起勇气回来了却想法设法逃避。      觉得谢也能谈正常的恋爱就打算退缩,那不是池匪。      决定回国池匪只花了半分钟,剩下的夜晚都用来思考理由。一个合理,无懈可击,她和施渡都满意的理由。      怎么说出口的都忘记,别忘了是你亲口说的。又或者池匪也给自己洗脑,是在施渡和池故渊的施压下她才承认“是的,我对谢也,我的弟弟,有出格的感情。”      电话另一段,谢也或许在看数不清的画,或许在听女人的回答。      分不清,无所谓,感官里都是她。      池匪觉着是她掌握着这局,其实不然。      谢也就要记不得谢春之带给他的一切,面前的画又把他拉回去。      他记忆里的谢春之是苦命的女人,他们经常搬家,小时候谢也问过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谢春之说不是,我们在等人。      等的人始终没来。      直觉告诉谢也,等的是从未谋面的父亲。小学四年级的夏天谢春之开了一家水果店,谢也不知道谢春之哪来的钱,他只是想以后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谢也记得很清楚,八月十九,那天店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车身凹了一块,车下来一群人,大老远就让谢春之滚出来。他们气势汹汹,吓走一位客人。谢春之连忙关店,卷帘一拉让谢也上楼。      楼房不怎么隔音,谢也站在窗户边,声音涌上来随着呼吸传遍四肢百骸。      原来谢春之怀他的时候他父亲就车祸死了,赔偿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们说谢春之全揣进自己兜里跑了。      对于这个说法谢也持怀疑态度,从他记事起,他们的日子一直十分清苦。因为付不起房租,大冬天谢春之带着他住在楼道里。      楼下的争吵声凄厉刺耳,谢也忍不了,厨房里拿把刀跑下去一顿乱砍,他们骂谢也是灾星,骂谢春之是祸害。他们又何尝不是看谢春之近来过得不错,以逝去的人为借口抢些钱。      那天最后谢春之抱着谢也哭,而谢也在想谢春之等的人到底是谁。      她日夜思念,似乎生命里只剩这个男人。池故渊的照片光明正大摆在抽屉里,谢也毫不意外发现了。无用、廉价、荒谬的爱,谢春之当成宝。      后来谢也去搜,网上搜池故渊,好几页,看都看不完。谢也自然也看到了池匪,池故渊这样恶心的人,生的孩子却那样漂亮。      谢也对池匪的望见隔了很远,隔着一张张照片。      可笑的是谢春之也被一张照片困住,直到谢春之离世,谢也才发现他们不惨,金钱都被她锁进爱里了,拿钥匙的人迟迟不来有什么用。      把自己过得这么惨,能换来池故渊一眼?      换到了。      谢也见到谢春之深爱的男人,哦,也就那样。      当池故渊把谢也带进家,富丽堂皇都不进他的眼,他盯着池匪。池匪坐在餐桌上,没有像施渡和池故渊一样起身,她穿着一件款式非常简单的高领白毛衣,反倒衬得她皮肤更白。      隔着玻璃瓷器,展柜里的娃娃,就这么赤裸裸站在你面前。这就像是,我终于碰到你,也会拥有你。当时谢也没有拥有的想法。      兴许是他注视太久,池匪有所感,终于给了他一眼。很难形容她的眼神,不单单是敌意。然而施渡叫了她一声,就立马堆满笑,眼睛都弯了。      餐桌上施渡叫他池也,他觉得有趣。四个人,唯有池匪闷头吃饭。      饭有那么好吃吗?谢也一口没动。      后来谢也发现,池匪是最不正常的一个。吃饭也不是真吃,装乖。      他不同,讨厌的话他就不吃。      他们第一次,池匪给她戴套,抱歉道买小了。      池匪知道他是谁,正是知道,才要作歹。那就帮她完成这场大戏,反正他已一无所有。      杀死国王和杀死公主哪个更容易,国王还会有很多孩子,公主只有一个。   池匪仅有的羞耻心,是他叫姐姐,她会夹更紧。   只是没想到那时的山就这么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池匪挡在他面前。      由于平驰原的话谢也才猜测池匪六年前便知道他,现在看来还要早。      太早了,池匪。      画都掉色了。      池匪想让他生气,谢也明白,她的意图他都知晓。但是池匪没有从他口中得知他的过去,她也试图从一张纸了解他。      不可能。      谢春之把她的全倾注给一个人,费尽心思讨点爱。这样的人,往往下场只有一个。      爱终了,她也终,她的冢无一人记得。      池匪画的仔细,谢也能看见画里有他。      池匪也要讨点什么,恨呢,还是爱,亦或两者都有。      来赌她会不会永生。

012你求我的

当真毫无对策吗?      没有挂断的电话,看似流露的真心话,池匪故意给谢也听。      她真的问出口,谢也也会认为这是池匪勾引他上床的方式,总不能要她承认之前玩太花,搞脱了吧。      “匪匪?”      池匪回神,差点忘了他,“平驰原。”      平驰原看着她,只要和池匪在一起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他后悔那两年上军校,憋着一股劲儿跟父亲较真,他可以不靠任何人。      但池匪回来了,他们拿她交换,虽然是交易,他也甘愿抛弃得到的自由,池匪是他的自由。      池匪大脑宕机,他刚刚说的池匪都没听到,叫他只是因为、因为,嗯,阅读理解里有个词,承上启下。      平驰原并未等到池匪的话语,反而等来了谢也。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该出现的人。      池匪觉得她的承受能力变强了,如果不是事先调查,她会认为谢也天生是池故渊的孩子,至于有哪点不随他,谢也的情绪向来是外露的。      就如他从楼梯往下走,丝毫不掩饰刚刚看到了池匪送的礼物,而谢也的回礼是无法忽视的目光。      对于谢也的出现平驰原感到意外,施渡告诉他池匪现在是独居状态,秉承良好的素养,他还是尝试向他打招呼。      “你”刚开了个头,谢也捞过椅子在池匪旁边坐下,两人之间仅有一拳头的距离,完全忽视了平驰原。      挤死了,池匪不动声色挪挪,平驰原挨着她就算了,他凑什么热闹。      池匪懊恼没在他脸上咬一口,他穿着浴袍走过她身边,衣角蹭到她的腿,还有一股淡香。      她香水很贵的,而且已经绝版了!      桌上一杯水剩个底儿,谢也有一下没一下晃着,平驰原缓过来刚坐好,谢也就握着水杯象征性喝了一口。      池匪白眼要翻出来,想到平驰原在,硬生生憋回去,桌底下狠踩谢也的脚,为了见平驰原她换上了高跟鞋,非常称手的武器。      “踩我干什么。”      池匪面无表情,“你打扰到我们了。”      “哦,你们继续。”      平驰原看姐弟俩吵架,觉得自己都有些多余了。他努力消化眼前的情况,他不理解谢也在这里的原因,但谢也的行为写满了这是我家。      他更不理解楼上楼下这么近的距离还要打电话。      平驰原只能笑着朝池匪重复:“你弟弟真的很黏你。”      谢也抢答,用池匪醉酒的语气,“我们一直住一起,对吧,姐。”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分开的时间长。      “……是的。”池匪无奈,她不能看平驰原了,也不是心虚,是他再不走谢也就要全说出来,由于两家利益关系,平驰原甚至不能悔婚,还要和她表演相敬如宾。      池匪和谢也坐太近,即便她姿势板正,双手平放在腿上,还是不经意碰到他,头发丝啊,眼神啊。      不止是醉酒,给池匪接风那次平驰原就注意到,他们之间似乎有天然屏障,将他阻隔在外。      平驰原不敢追问,“匪匪,我改天再来。”      “好呢。”池匪唰一下站起来,“我送你。”      从椅子缝隙钻出来,她特意踢了谢也一脚,高跟鞋发出咚咚声响,到门口处停止。      离开前平驰原下意识回头,同时看着池匪的还有谢也,刹那,他敏锐嗅到一丝不对劲,不敢细想,他逃避了。      “匪匪。”平驰原提醒池匪,“我会给你最好的婚礼。”      池匪乖巧点头,定制婚纱简直麻烦,追求独一无二,又要意义鲜明。      池匪的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呈棕褐色,微风吹动一缕,平驰原忽然低下头,在池匪反应过来前,将那缕碎发别在她耳后。      门虚掩,刚好漏出池匪的侧影,谢也倒了水转身正巧看见这一幕,阳光柔和罩着池匪,给她的身影蒙上一层层淡淡的金黄。投在地上的影子像是接吻,池匪连躲都没躲。      送走平驰原,池匪如释重负,她没来得及脱掉高跟,就听见谢也的声音。      “你打算一直瞒着他。”      这话问的,圈子里多少合约夫妻各玩各,她怎么不可以。      “他是我的未婚夫,你管太多了。”      池匪背对谢也,她没有看见听到这句话谢也皱的眉,“结婚了,还跟我做?”      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把鞋摆放整齐,池匪十分自然问他,“你的意思是结婚了,你要做我情人?”      谢也倚靠桌边,双手抱臂,“对。”      他回答干脆,池匪这才回头,平驰原别的碎发又散下来,垂在锁骨上方。      谢也又问,“那你瞒了我多少?”      他的眼神不知道往哪落,池匪浑身不自在。      “你不是都看见了,楼上的画,是送你的毕业礼物。”      池匪望过去恍惚回国的那晚,其实他没变,这段扭曲的关系里变的是她。      他也不是被她抛弃的,他讨人厌的嘴巴里根本说不出可怜的话,“没有了吗,是不是还有喜欢你弟弟。”      不是你喜欢我,是喜欢你的弟弟。      多妙啊。      就好像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池匪的弟弟一样。      她是池匪,见招拆招,“当然喜欢。”      池匪走过去,不必仰头就对上他的眼睛,“你不喜欢我这个姐姐?”      明显把谢也问住了,上次他也避而不答这个问题。      视线往下移,盯着他紧闭的唇,是好亲的。      一秒,两秒,池匪稳准狠吻上他的喉结,池匪能感到谢也顿了一瞬,而后她的吻便成了咬,回击昨晚。      铆足了劲,让他整天咬她。      池匪咬到牙酸,觉得差不多了,坏心思帮他整理浴袍。      演的再像一些多好啊,你看,谢也呼吸都不稳了,比亲吻还要有用。      池匪歪头,眉眼弯弯,“那你昨晚为什么抱着我?”      谢也以为池匪又语出惊人,却是泄气的皮球,哪有半点杀伤力。      在池匪吻上来那刻,谢也竭力克制住拆穿她的举动,刚影子对影子吻了另一个人,转头就往他这里碰。      想了想,算了,她的发香真好闻。      谢也理直气壮,“上次都抱了,这次怎么不行。”      反正他不能接受落差,理由?没有,就是不能。      哪些真哪些假,双方各执一词。      他们都有说爱的眼睛,又怎样,这里的人谁不擅长虚伪的爱。      换以前池匪懒得同他进行毫无营养的争辩,可她没话说了,“上次为什么抱我。”      “你求我的。”      “……”断片好折磨人哦,池匪决定以后滴酒不沾。      池匪的画是准备让他发怒,谢也的资料池匪看过许多遍,都会背了,现在看来她一点不了解谢也。      可能这才是池匪不敢轻易同他认真谈爱的原因。      不明白,不知晓,除了肉体,谢也于她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你说是就是呗。”池匪潇洒转身,发梢扫过他胸前的肌肤,又凉又痒。      多狡黠,连斥他撒谎都拐弯抹角。      他也不确定是池匪的所求让他留下,还是其他。      谢也唯一清楚的是与她第一眼的惊艳,漂亮脸蛋之下的呢。      谢也同情池匪,这样的环境里池匪能长大与他相见已经很好了,那同情后藏着的心疼不愿意说,得知池匪回国立马去找的动机也选择性遗忘。      他对池匪来说是恨,是刺激,池匪对他自然就不能算爱。      若要问理由,也没有。      但倘若池匪要从他这里讨点什么,他乐意给,也一直在给。      因为池匪会开心。      其他的谎言啊什么的,在她开心面前,全都先滚蛋。

013佛语淫语

眼下的池匪有些落寞。      这很奇怪,谢也是懒得观察的那种人,猜测旁人的心思甚为麻烦,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成为“池也”之前便是如此。      可能是她转身时悄然低垂的羽睫,可能赤脚踩在木质地板,轻飘飘的,哪还有半点先前的攻势。黑面红底的高跟如同盔甲一样,脱掉了,才窥见弱点。      注视池匪过于认真了,他不合时宜想到雪融夜的拥抱,明明是池匪安慰他,谢也却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痛苦的神情。      那个时候他们称得上陌生,池匪试图帮他擦泪,其实他根本没有哭。      拥有更亲密的肉体关系后,谢也倒弄不清池匪失落的原因,他宁愿池匪再为他落一滴虚假的泪。      他突然开始思考,刚刚哪句话说错了。      “如果我说不是。”      不是你求我,是我的私心。      池匪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我又没喝醉,我知道有没有。”      看来不是这句话,都没有将这浓重的乌云吹散。      主动权又回到池匪手里,池匪腻了。倘若继续试探,又要绕到喜不喜欢的伪命题上,没有意义。      即使哪次对方说了真话,另一个也不会信,他们讲过太多遍狼来了。      就像蒋煜说她,钱太多了才会爱得死去活来,彼时她正跟平驰原闹脾气,给枯燥的恋爱增添点波澜。      池匪不爱平驰原,巧便巧在赶到了她知道池故渊有个私生子的时间段。池匪意识到家里没有她的位置,她是可以被放弃的,而平驰原能给她许多爱。      对于谢也,池匪清楚他不是用来填满内心空虚的工具。所以谢也莫名其妙温柔的语气,池匪难免想多,这不行。      锁了浴室门,池匪用凉水拍了拍脸,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瓷面上募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头,对镜子扯出一抹完美微笑。      没错,逃跑也是一种计谋。她很会演戏的,醉酒断片的那一段她补上不就行了。      手机屏幕亮了,池匪注意到,从衣柜里扒出一套衣服。      中计的谢也还在捋之前的对话,池匪就又轻飘飘路过他身边,她换了一身简单的白 T 牛仔裤,甚至换掉先前的一脸愁容。      但谢也专注于那句“没喝醉”,以至于看不穿简单把戏,三个字问出来:“去哪儿?”      池匪蛮乐意替他解答,“去见施渡,和我一起?”      -      自然不可能,池匪逃离的异常顺利。      施渡发消息让她回家,刚进池故渊大宅的门,她就被请进施渡车里。      好笑的是施渡并没有提平驰原,她亲自开车,沿路风景如此熟悉,施渡要去寺庙。      也不是良辰吉日,拜那个不灵的佛干嘛。      池匪哪里敢在施渡的车里睡觉,果不其然施渡告诉她,“池也昨晚和你在一起。”      池匪花两秒时间想了想池也是谁,施渡浇灭她辩解的苗头。      谢也贸然离开池故渊还是有些不悦,他让人跟着谢也,一跟跟到了池匪的住处。      池匪嗯一声。      “池匪。”施渡的生气并不表现在语气上,加快的车速出卖她,“你怎么对孟医生说的。”      按时吃药,乖乖治病。      池匪头有些疼,她不想回答。      两年前也是在这辆车里,也只有她和施渡,她的父母在深思熟虑后决定送她去国外治疗。      治什么?当然发现了她对谢也越轨的举动。      说什么乱伦。      孟医生是施渡多年好友,她为池匪量身制定了治疗方案。他们都说这是病,池匪不懂,但她清楚自己没病。      喜欢一个人怎么是病,而且当时的池匪不觉得她喜欢谢也。      她的否定换来的是池故渊口中两年的自由,把她关起来治疗,偶尔放出来参加一些无聊的展览,证明她还活着呢。      池匪是倔的,这点跟池故渊相像,非要一条路走到底。可池匪是她自己,关在房间里都快要疯了。      为了自由池匪承认了,保证会积极配合。但见到谢也,那些承诺瞬间作废,她死性不改。      施渡了解池匪的性格,提出回国的时候她就有疑虑,池匪的沉默印证了她的担忧,这是将要重蹈覆辙的预兆。      施渡问池匪,“如果池也不是你的弟弟,你会喜欢他吗?你只是生病了。”      池匪抿了抿唇。      确实,抛去这层虚假的身份,谢也只能算是池匪等红灯时眼前形色匆匆的一员。      出挑的人池匪见过很多,谢也是其中之一,仅此而已。绿灯亮了,他们就不会再见面,缘分到此为止。      “不会。”池匪说。      谢也不会引起池匪的好奇,不会让池匪大费周章辗转两地,不会分给他半点情感。      可是没有如果,不论故事的章首是爱是恨,偏偏老天给了池匪一个谢也。      施渡点点头,不再说话。   池匪奇怪今天施渡放过了她,又一看不远处的寺庙,大概是想积徳吧。   施渡的跪拜格外虔诚,池匪跟着一起叩首,想的是随便拜一下算了,反正不灵。      但施渡迟迟不起身,她也不敢走。      诵经声的回荡在整座寺庙,古树上一声啼鸣,两三只鸟扑棱翅膀飞走了。      池匪不安分抬起头,神佛慈祥地望着她。      她曾经多认真祈祷谢春之好转,你听见了吗。      还是之后谢也在她耳边的淫语更甚,冲撞了神佛,让恨和爱纠缠不清。      身后刮来一阵风,吹开了层叠的云,太阳直射进来,池匪眼里的佛像愈发清晰。      跟她开玩笑说,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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